“也對。”賀衍點了點頭，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方盛寒心髒像鼓點一樣，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

賀衍奇怪地看了眼一動不動的方盛寒，好心提醒了他一下，“你怎麼不跑？”

方盛寒情不自禁地盯着賀衍的眼睛，有些傻傻地回道：“我為什麼要跑？”

賀衍眸光微動，唇邊浮起一抹笑容，“因為——”

方盛寒似乎聽到了砰的一聲，緊接着後腦勺逐漸出現痛意，伴随着頭骨的劇烈疼痛，方盛寒這才意識到，剛才賀衍一腳把自己踢到了地上。

賀衍的一隻腳踹在了方盛寒的臉上，令他在劇痛中倒抽一口冷氣，眼角激出一絲淚花。沒有人敢這麼對自己，這麼屈辱——

方盛寒眸底的怒火逐漸上攀，欲燃愈烈。

賀衍這個時候微微彎下了腰，低頭看着他，連眉角眼梢都染上了笑意，“不是告訴你了，因為我要動手了啊。”

方盛寒滿腔的怒火忽然滅了，他好像被打傻了一樣，動也不動地躺在地上，用力睜着眼看向賀衍，眼睛眨也不眨。

他對我笑了。

方盛寒知道為什麼他讨厭賀衍了，因為——賀衍讨厭他。因為他從賀家驚鴻一瞥，一直記到現在的那雙眼睛，從始至終看向自己的時候都是毫不掩飾的冰冷。

方盛寒的眼珠忽然動了一下，他屏住了呼吸，直勾勾地盯着賀衍的眼睛，那裡面此時隻有自己一個人。

賀衍被方盛寒炙熱又古怪的眼神吓到了，連出拳的動作都遲疑了幾秒，這家夥，真的被打傻了？

賀衍站起來，用腳尖踢了踢方盛寒，這家夥還是沒動靜，賀衍彎腰，一隻手攥住方盛寒的後面的衣領，把他拖到了牆角。

賀衍湊近盯着方盛寒，“如果你還想找事，我随時奉陪。”

方盛寒有什麼手段，都最好給他使出來。賀衍微眯了下眼，有些嫌棄地拍了拍手，走回了教室。

太陽的位置變了，窗前的陽光也消失了，二樓的這個角落，光線暗了下來。上課鈴聲已經響了好久了，方盛寒才撐着手，慢慢站起來。

上午最後一節下課鈴響了。

岑靳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戳了戳賀衍的肩膀，“中午一起吃飯不，順便一起去逛一下聖洛萊索。”

賀衍猶豫了一下，“抱歉，我已經和别人約好了。”

賀衍的聲音剛落下，賀琚的聲音就在耳畔響起來了，“我還以為哥哥和别人聊得這麼開心，早就把我忘到腦後了。”

賀琚笑得燦爛，背後仿佛有百合花在盛開一樣，語氣卻是陰陽怪氣得很，他看向岑靳，眸底的暗色愈發濃郁，“不好意思啊，哥哥中午要和我一起吃飯。”

岑靳眉梢微挑，灰藍色的眸子閃了下，他記得這是賀家那個小子吧，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自己，好像搶了他的東西一樣。

岑靳瞥了眼一無所知的賀衍，他新認識的小朋友好像什麼都不清楚，自己到底被什麼人盯上了。

這氣氛有夠古怪的，賀衍站起來，看了下賀琚，“走吧。”

諾布萊斯餐廳，二樓的包間，寬敞的空間裡，水晶吊燈璀璨，壁上名畫低調，棕木桌椅精緻，絲絨沙發盡顯奢華内斂的格調。

“哥哥，這是我拜托主廚特意做的，是略阿州那邊的特色菜品。”

賀衍埋頭吃飯，話是一句也沒說。

賀琚有些不滿地說道：“哥哥，難道不想和我說其他話嗎？就因為我沒有給哥哥驚喜嗎？”

又開始歪曲事實了，賀衍抿了一口茶，擡眸看了眼賀琚，“有話直說。”

賀琚眨了下眼，“既然是哥哥讓我直說的，那我就直接問了，哥哥，怎麼和岑靳認識的啊，我之前怎麼沒聽說過。”

賀琚笑容越發惡劣，卻也更加美貌得不像話，“不過我仔細想了想，隻有一種可能性了。是不是在哥哥剛來淮新的時候，我記得那天，哥哥好像出去了好長時間啊。”

賀衍面色如常，又輕抿了口茶。

賀琚半晌得不到回應，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拉開賀衍旁邊的椅子坐下。

他湊近賀衍，鳳眸微眯，帶了星點邪氣，像是吐信子的毒蛇又像是海妖的低鳴，詭谲又惑人，“哥哥不告訴我也可以哦，那至少要告訴我，昨天晚上的事情吧？”

賀琚饒有興緻地歪了下頭，目光無辜又蠱惑，“比如，那瓣不小心掉到哥哥身上的小花朵？”

“你會告訴别人嗎？”賀衍擡眸。

視線交織的瞬間，賀琚瞳孔放大，他下意識放低了聲音：“當然不會，這是我和哥哥的小秘密。”

“嗯，那就守好。”賀衍起身離開，“我吃飽了，多謝款待。”

賀琚如玉無瑕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絲裂痕，什麼嗎，哥哥怎麼這麼敷衍。

可是，哥哥知道我知道了這件事，居然還放心讓我保守秘密。

他是不是，也有一點點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