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屷瞥了眼白馬,表情已經平靜,心緒卻愈發複雜。他眸中的暗色深沉,钴藍色眼睛仿佛醞釀着風暴,而左眼的墨綠幾近黑了。昨天在擊劍課遇到賀衍也就算了,但今天的馬術課,特别是賀衍又選到了卡洛斯。這真的是巧合嗎?
賀衍被阿斯皮爾給逗笑了,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沒過幾分鐘,他就被幾個人圍住了,好巧不巧,正是之前在馬廄裡吵架的那幾個人。
棕發棕眼的男生被推選出來當了代表,他輕咳了幾聲整了下衣領,語氣禮貌地說道:“學長,很抱歉打擾您,想要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賀衍已經猜到他們要說什麼了,眼角抽搐了一下。
果不其然,男生開口了,“能不能跟您彼此交換一下馬,我們這幾個人的馬,您看中了哪個都可以換。”
後面當背景闆的男生女生也說話了,“對啊,學長,不過是一匹馬而已,你就讓給我們吧。”
七嘴八舌,賀衍的頭開始疼起來。
但還沒等賀衍回答,在一旁的卡洛斯好像聽懂了一樣,它的雙耳朝後抿平貼脖頸,不斷踢蹄來回踱步。片刻,它眼睛睜大,對着幾個人露出了牙齒,表情非常難看,甚至揚起了蹄子,想要踢過去。
賀衍及時收緊手裡的缰繩,拽住了它。
賀衍安撫地拍了拍它的脖頸,有些不耐地垂眸看着還在喋喋不休的幾人,語氣冷下來:“卡洛斯不是很願意,你們還是找其他人吧。”
這些人似是被賀衍的語氣吓到了,又看了眼他胸前的紅鑽徽章,沒再繼續糾纏。
日光變幻,太陽西下,草場上布滿餘晖。
馬術課結束了,卡洛斯蹭了蹭賀衍的臉頰,親昵地跟他道别。
周五這天很平靜地度過了,方盛寒從昨天上午被打了一頓之後,就不見了蹤影。
周五下午,岑靳拎起書包就往外面走,一刻也不想待在學校裡。
他還沒走出門,忽然腳步一拐又轉了回來,拉開椅子重新坐下,拍了拍賀衍的肩膀,“周末一起出去玩嗎?”
周圍嫉恨的眼神瞬間向賀衍襲來,完全沒有遮掩。他們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岑靳會對賀衍這個私生子另眼相待。
賀衍自己也不清楚,不過難得遇見的正常人,賀衍完全不反感跟岑靳一起玩。
但他聳了聳肩,還是拒絕了,“我這周末不打算離校,抱歉。”
岑靳做了個打電話的姿勢,笑着說道:“沒事,要是改變想法想找我玩了,随時打電話。”
賀衍隻當他在客套,點了點頭也沒當真。
周圍人的眼更紅了,為什麼岑靳連聯系方式都給賀衍了,他們這些人舔了兩天也沒見岑靳松口啊。
裴屷冷淡地掃了那些人一眼,走出了教室。
班裡人基本上走光了,賀衍還托着腮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賀琚蹑着腳步,靜悄悄地走過來。
賀衍扭過頭,掀起眼皮打量了他一眼,“你怎麼還沒走?”
賀琚笑起來,“哥哥發現我怎麼還不出聲,難道就等着我來找你嗎?”
賀衍歎了口氣,算了,跟這家夥沒什麼好說的,“别擋道,我現在就走。”
賀琚也沒攔他,反而坐到了賀衍的位置上,順着賀衍剛才的視線看了過去,從這裡看過去是圖書館的塔尖。
賀琚托着下巴,疑惑地眨了眨眼,哥哥怎麼每天都對着圖書館發呆呢?賀琚笑了下,要不去查查哥哥圖書館的借閱記錄吧。
賀衍迎着黃昏在聖洛萊索漫步,夕陽下的餘晖讓這裡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暖暈,美得有些不真實。
諾布萊斯區的入口,一輛黑車從内部駛出,車身的進氣格栅縱橫交錯,每一根鍍鉻條都閃爍着冰冷的金屬光澤,猶如武士的劍刃。
諾布萊斯區的專車統一要求都是黑色,雖然聖洛萊索也會提供,但大多都是學生的私人車輛。
這車挺酷,賀衍掃了眼,慢悠悠地邁着步子往裡走。
等賀衍終于走回諾布萊斯區的時候,賀琚已經收拾好行李了,此刻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哥哥,真的不打算回去嗎?”
賀衍随口回道:“嗯,不回去。”
“要不是我還有其他事,肯定要在這裡陪着哥哥。”賀琚坐起來,收起了漫不經心的神色,他看似不經意地問道:“對了,哥哥知道方盛寒這兩天怎麼不在學校嗎?”
賀衍瞥了他一眼,“不用試探了,你的朋友不見了為什麼要問我。”
“因為我知道這件事肯定和哥哥有關啊。”賀琚把玩着手指,眼睛笑得眯起來,“而且,哥哥說錯了一件事,他可不是我的朋友。”
賀衍一愣,居然發現自己一點都不意外賀琚的回答,他輕啧了下,毫無感情地說道:“那他可真慘。”
賀琚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拉起了行李箱,“是啊,畢竟人不該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