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沒有回答，甘雨因為無法确定故事是否真正發生過，用完飯後便離席而去，旅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好奇問鐘離：“那故事是真實發生過的？”

旅人知道鐘離的真實身份，所以敏銳的意識到那位友人對于曾經的岩王帝君十分重要，隻是既然重要，為什麼連甘雨都沒有聽說過這段經曆？

“故事終究隻是故事。”鐘離輕輕笑了笑：“還有什麼問題嗎？”

小精靈歎了口氣，雙手抱臂：“聽鐘離的回答，分明是不想說嘛。”

“既然先生不想說，那我們就不問了。”旅人雖然好奇，但并不追根究底，笑着對鐘離道：“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故事，等下次有問題了，我和派蒙再來問先生。”

鐘離應了一聲“好”，與旅人告别後便往自己的住處走去。街道上人來人往，偶有鳥雀從頭頂飛過，散發着生的活力，喧嘩聲不絕于耳，無人知曉先生在紅塵中輕輕一聲歎。

絕雲間的安甯百年如一日，清心生長在山巅，将一身的清雅香味散盡風中，那風兒便帶着不可聞的香氣飄進仙家洞府裡。

剛參加完岩王帝君的送仙典儀，衆仙家聚在一起卻興緻不高，甘雨找到流雲借風真君的時候，發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嘗過酒的真君面前擺放了一隻酒杯。

“甘雨怎麼回來了？”留雲扭頭問甘雨，她似乎十分珍惜面前的酒，滿滿一杯未動分毫。

甘雨向衆仙複述了鐘離所說的故事，衆仙一時沉默，理水疊山真君看向留雲，留雲長歎一聲，回答甘雨：“那壇猴兒酒的放置沒有問題。”

“有那壇酒在，帝君會很歡喜。”

因為他們說過，也約定過，倘若有一天魔神與衆仙不再為了大地上的人類而奔波，凡人有了自保的能力，他們會聚在一起暢飲，然後改頭換面到紅塵中去。

歌塵浪市是這樣，如今岩王帝君也是這樣。

于是這件事情似乎就這樣結束了，隻有被勾起回憶的客卿無法入睡，走到了玉京台賞花。曾經開遍歸離原的琉璃百合，在璃月港卻難現盛景。

常在玉京台看花的萍姥姥特意等在這裡，今夜，她終于等到了想要等的人。

“就這樣自顧自的離開，是否算不遵守約定呢？”萍姥姥笑着看容貌百千年不變的老友。

鐘離認真想了想，回答萍姥姥：“倘若我沒記錯，那一直都是歸終的提議。”

“那是我們心裡默認的約定。”萍姥姥搖頭，她拿出一個小酒壇放到桌面上，對鐘離繼續道：“小石留下的猴兒酒奇特，幾千年也不曾變質，反而越陳越香。”

“要來一杯嗎？”

已經很久了，鐘離乍一聽那個久遠前的稱呼有瞬間的走神，萍姥姥注意到了鐘離身上一閃而過的異常。

世上千百種病痛，心病最難醫，心病無數種，而他們的心病一緻。是别離，是思念，是伴随着無盡壽命與無盡時光卻無從疏解的思念。

“來一杯吧。”鐘離忽然出聲道：“終有耗盡的一日。”

萍姥姥意識到了鐘離話語中潛藏的意思，聯系這些年從沒有聽聞舊友們提起過往的情況，她問鐘離：“你是認為他不會回來了，對嗎？”

鐘離沒有回答，或許他也沒有答案，萍姥姥一時不知應該說些什麼，過了很久後才長長一聲歎：“重逢不能強求。”

“這一杯酒，敬前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