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神？”石昊認識那枝正在為戰士療傷的碧柳，他太熟悉了，當初在下界，便是這樣的柳枝治愈着他的傷勢，讓他在玉石俱焚後還能殘喘數日，與人世道别。

“好你個雷帝。”柳神的枝桠拽住了戰士的一口氣，神凰這才氣道：“這麼逞能劈死了幾個不朽？”

雷帝啞着聲音“嘿嘿”一笑：“不多，一個半。”

神凰氣笑了，擡手削了一下雷帝的頭，真龍看得直搖頭，待雷帝的傷勢被穩住之後松開手，走到柳神身邊問：“準備出發了嗎？”

“此戰異域損失不小，短時間内不會再戰。”柳神颔首：“我會再入異域，盡可能的除去一些不朽。”

這時的柳神哪怕是飛仙石也無法記錄祂的真容，石昊看不見柳神的表情，但可以從真龍的臉上看見沉重。

看起來情況不樂觀，要盡可能的除去敵人緩解己方壓力嗎……柳神想做什麼？石昊思考着準備換一下姿勢，卻發現自己的手又被飛仙石緊緊吸附住，抽身不能，換姿勢也勉強，幹脆原地坐下，把眼前一切當成影戲去看。

聽見柳神的這番話，雷帝兩步上前，對柳神道：“祖祭靈大可放心，我等還能再戰！”

神凰歎了口氣，按着雷帝的肩将他往自己身後拉：“此行去界海才是頭等大事，從根源上斷去異域的存在，以防他們卷土重來，這對九天十地方而言才是真正有效的舉動。”

柳神側身去看他們，碧綠的柳枝從潔白的袖袍中探出，圍繞着柳神在空中搖曳：“有勞諸位道友在此堅守。”

祂去意已決。神凰真龍對視一眼，神凰無奈笑笑：“祖祭靈在說什麼話，大廈将傾，我等豈能置身事外。”

“祝願祖祭靈和先生武運昌隆。”

黑衣的神明沒有回答，僅是颔首。柳神留下自身的一條枝桠交給真龍，而後看向黑衣神明。

他們正準備啟程，虛空卻突然崩碎，時間長河轟隆耳鳴，震得仙霧劇烈翻湧起來，一抹刀光跨越時間，破開無盡空間突兀而至，無視阻礙對着黑衣神明當頭劈下！

一刀！碾碎諸多歲月，長幾為之波瀾，萬萬因果做鎖鍊也無法阻攔這殺氣縱橫的一刀！

哪怕這隻是飛仙石對往日的複現，這一刀的威勢也逼得石昊眉心淌血。

快，太快了！黑衣神明甚至來不及擡頭，這刀光便已至眼前！石昊甚至還未看清發生了什麼，刺目的雪浪刀光便已封殺了他的五感，使他失去了對周身一切的感知。

他不知四下仙霧潰散，亦不知飛仙石及時炸出五色神光定住他周身空間。這石頭仿佛有靈，在感知到危險降臨的順便令仙霧潰散，及時斷去這一刀帶來的影響，避免石昊發生神魂潰散的情況。

陷入無知無覺的石昊并沒有驚慌，也沒有嘗試去掙脫飛仙石，反而靜坐于地沉默的等待，他不知是從何而來的鎮定，仿佛笃定刀光的影響隻是暫時的。

他閉上眼，在混沌中思索而今已獲得的一切信息，以此忽略周身的空茫感。

界海、祖祭靈、異域、先生、十兇……

太古、或者是仙古時的九天十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十兇之一的雷帝居然傷重到難以站立，那一抹刀光也強悍得超乎想象，那位疑似摩拉克斯的先生後來怎麼樣了？

不知是過了多久，他終于感覺到有風拂過他的臉頰，指腹也傳來冷硬的觸感。仙霧再起，喚醒他近乎歸寂的五感，破開無邊無際的黑暗。

風吹雲動，漂浮在空中的仙霧纏繞着他披散的發絲往天上飛去。他睜開雙眼，看見有一雙由玄石化成的手，攜帶着沉默恒古的金紋從仙霧中伸出，滾燙赤誠的神血滴落，在大地上摔得粉碎。

這雙手來到石昊面前，隔空無盡時空想要将他觸碰。

龍姿鳳目的神明凝視着他。

神明生了一雙極漂亮的眼，丹鳳眸型有鋒銳，便生眼角朱紅做鞘，将風華内斂其中，由菱形的金瞳定住，這一雙眼看萬物多情，觀歲月無聲，沉澱過往所有，此時仿佛耗盡了所有的情感，眸光也曆經長久的跋涉。

這一眼居然有了重量，壓得石昊險些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會這樣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