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的表現超乎各教對他的固有認知，在這些大教看來，“先生”的可欺有一部分理由是建立在他們的謙和老實之上。

謙和老實、認真勤懇，這是塵世的規則，也是各教所認可的規則，卻并不屬于各教必須要遵守的規則。

所願所行并非所得，“先生”的固執顯得天真可笑，數十萬年的時光也證明了他們固執的愚蠢，“先生”沒有重現第一王朝的輝煌，而是逐漸沒落。

“先生”死倔不改，于是仙殿等教派默認“先生”便是如此，不會更改。

變則通，不變則亡，曆代天衡不是傻子，此世天衡亦不是。

眼見氣氛逐漸向劍拔弩張發展，與天演交好的白龜歎了口氣，出聲道：“你等如此看重荒，可是想要證明什麼？”

比如你們所堅持的道義，又比如你們一直在等待的希望。

神龜長壽，白龜是其中翹楚，它是上界存活歲月久遠的最老一輩，精通蔔算，早有通天之能，這一世為亂古紀元末期的消息，便是由它率先感應得知。

白龜的身份和地位，足以讓衆人按耐住各自之間的矛盾。天衡朝白龜行晚輩禮，而後伸出雙指，隔着虛空于花瓣上落字。

“你們好奇荒的來曆，但他的來曆，你們知道後或許會後悔。”

他寫下“石昊”二字，花瓣應他所求，映照出正在引道火的人，在數百道火跳躍的影子之後，是即将成功的當世奇才。

罪是荒，荒是石昊，而石昊此人的身份……

“居然是昊兒……昊兒！”

不老山之人所在的方向傳出一聲驚訝且欣喜的呼喚聲。天衡遙遙看了不老天尊一眼，似乎是在對不老天尊說：秦長生，你可以重新選擇你的立場了。

不老天尊沒有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他側頭去看淚流滿面的秦怡甯，作為不老山無可争辯的最高掌權人，他自然清楚秦怡甯的來曆，也清楚“石昊”這個名字所承載的意義。

“下界之人。”不老天尊穩了穩心神，而後才繼續道：“荒域人皇。”

他不好說太多，七神下界是他們聯手幹涉天地規則的結果，三千州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他們将八域當作藥草收割之地。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們知道荒域人皇以至尊修為消滅上界七位神靈，還殺到了上界來，橫掃一片初代，這讓他們顔面何存？！

“是他？！竟然是他，我聽說過，可是他怎麼還活着？”

“下界的污穢血脈，居然殺到了上界來？老天你在開什麼玩笑？！”

“這都行，還有沒有天理啊！”

然而有些消息他們沒有刻意去隐瞞，就必然會有消息靈通的知情人，一時間在場之人都陸續知道了“石昊”這個人在下界的輝煌戰績。

青銅仙殿之中傳出了冷漠的嗤笑聲，他蔑視着低于自己的凡塵衆生：“孩童心性，一位剛點燃神火的蝼蟻，還想翻天不成。”

立于雲層之上的老天人平和道：“終是未長成的稚子。”

對于他們這些位于世間最高等級的一批人而言，即便是天神中的天才，抹殺也不是難事，何況初入神火境的石昊。

天衡無聲歎氣，他似乎站得有些累了，于是拿出了椅子，旁若無人的坐下，而後才道：“我倒是好奇，荒出仙古之時，你等有幾人敢動手。”

“為表尊重，我親自斬他頭顱。”天國之主看了不老天尊一眼，他不認為不老天尊會因為一個石昊就改變立場。

天衡挑眉，問天國之主：“我未曾與你交手，你似乎不知何為謙卑。”

天國之主被天衡逗笑了：“呵，我豈會……”

“安靜看。”天衡打斷天國之主的話，皺眉訓斥：“不懂尊卑。”

天國之主怒而拔劍，刺骨的殺意如狂潮席卷四方，尊者境以下的修士有不少人承受不住，爆體而亡。

天衡冷眼，擡手隔空一點，隻聽得天地響起飄渺祭祀之音，天衡所坐的木椅化成九品蓮台，無盡祥和之氣随他食指一點，竟成鎖鍊将天國之主身後的屍山血海虛影刺破。

以殺證道的天國，最忌諱有度化之能的寶術，天衡所運用的祥和之氣竟将天國之主積累數千年的血腥氣盡數化去。

“第一王朝的手段。”青銅仙殿灑落一片神輝，崩碎了天衡幻化出的鎖鍊：“你既然看好荒，那不如讓我等看看，此子究竟能走到何種地步。”

仙殿退了一步，第一王朝有專門針對“以殺證道”的法門，這個時候動手，天國之主于衆目睽睽之下落敗，不好收場。

天衡沒有說什麼，身下蓮台變回木椅的模樣，他端坐其上，觀看畫面中的情況。

路是被人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前人的成就是留待後來人翻越的，他并不懷疑“萬道為火”這條路的可行性。

而石昊沒有辜負自己所背負的希望。

他成功以三千道火為基，邁入神火境。

修為到了，該行動了。石昊收拾了一下被燒壞的衣服，随意綁了一下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