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昊仰着頭，移轉雙眸看他：“如你所見。”

“有些事我想問你，你可以選擇出去說還是現在說。”

秦昊深吸一口氣，抹去唇角的血迹，強作冷漠回應：“現在說。”

石昊垂了垂眼，發問：“不老山有人雇了天國殺手，在魔尊島對祖父下了殺手。”

“你知不知道？”

什麼？石中天在魔尊島？秦昊猛然側頭去看身邊還存活的随從，這些不老山弟子卻不知道秦昊還有祖父，他們根本不知道秦昊與石昊之間的關系，聽見石昊質問忍不住反駁：“不老山之事，與你有何關系？！”

作為天國僅次于天國之主的二把手，宏均食指點了點自己臉頰，想起什麼似的問石昊：“光天使是你殺的。”

他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但為了進入仙古秘境，一年前便轉醒，這一年發生的事情他大多知道些。石昊沒有否認，他看出了秦昊的疑惑，大緻明白不老山對秦昊的态度。

不老山不承認秦昊在下界的血緣，秦昊是不老山的弟子，隻能是不老山的人，從母親到親族，與外界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難怪甯川會對秦昊有敵意，如果不老天尊承認秦昊的血脈并不純粹，那就是與罪血同流合污。

秦昊忽然出聲：“這件事我會查。”

“不用了。”石昊轉身向隕仙嶺走去：“我已經解決了。”

“石昊。”秦昊上前幾步，冷聲道：“這是不老山内部的事情。”

石昊無聲輕歎，雙手握拳緊了又松，猛地轉身朝秦昊強調：“我是你哥哥。”

“那是你祖父，你的血親。”

你如果不承認，就不要對這件事負有責任，你如果要承擔這份責任就要清楚，我是你親哥哥，石中天是你親祖父，那是你的血親，這是家事，不是什麼不老山的事。

石昊皺眉看了秦昊最後一眼，靈身背負長清跟上他的腳步，宏均好奇看着不老山這群人，有些好笑。如果不老天尊準備養一個廢物出來繼承不老山，那不老山算是完蛋了，就怕不老天尊根本不準備把不老山交給這個不老山的天才。

遠離蟲潮與亡魂，接下來的道路平安許多，石昊找了安靜的地方，将半神果煉化成藥液喂給長清。半神藥的藥性遠超聖藥，長清靠在樹幹上，眼睫顫動不止，片刻後便醒轉，目光茫然打量四周，石昊走到她面前揮手，長清無奈笑了笑。

“我夢見一些事情，或許是掌握修羅焰的契機。”長清說：“謝謝你的半神藥。”

石昊往她手裡又塞了幾枚半神果：“給你了就是你的。”

宏均攤開掌心，問石昊：“我應該能有幾個吧？”

石昊蹙眉，挑挑選選遞給宏均四個，宏均收下之後轉去問長清：“到時候可否借修羅焰淬煉我的劍意。”

長清不甚清楚宏均和石昊的關系，眼見石昊願意分享半神果便點點頭，答應了這件事。石昊這才有空想起宏均手裡那把奇怪的劍，宏均解釋：“據說是仙古留下的東西，有遲滞之效，今天砍了人，明天人才會死，神廟記載裡說這把劍是大羅仙劍胎的影子，定名‘承影’。”

“大羅仙劍胎？”長清驚訝：“那柄仙古留下的近仙之器。”

宏均颔首，将承影從虛空中取出，在光芒下這柄劍虛幻不真切，如霧如紗，從它身上感受不到靈氣波動：“大羅仙劍胎，取于仙古，葬于仙古，僅剩影子存世。”

他們的閑聊沒能持續太久，天空忽然像一張畫卷抖動起來，玄奧道意驟然爆發，有什麼存在隔着山脈鎖定了石昊的存在，浩蕩威壓傾盆而下，鳥獸嘶鳴，萬獸退避。宏均反手收劍隐入虛空，順勢帶走了傷勢未愈的長清。

“六冠王甯川。”宏均目光落在天盡頭，那裡有人白衣勝雪，虛空隐現八卦圖承托他的腳步，六種色彩的寶骨手串綻放霞彩，獸鳴便是從中傳出。

石昊收回靈身，擡手将威壓抹去，仙氣與混沌氣并生。六冠王，是怎樣的一種實力呢？

甯川白衣銀發，身攏霞光，恍如月，恍如一抹雪，殺意萦繞不損他超然出塵，一步一乾坤迅速逼近石昊所在之地：“雷帝法。”

“我終于找到你了，荒。”

石昊低聲一笑，情緒不明：“真是辛苦你了。”

甯川步伐輕盈，落在草葉上不曾摧折，他對石昊有殺心，卻并不迫切，反而極有耐性，同石昊交談：“我感受到你身體裡濃郁的罪血，旁人皆道天衡同你親近，我知‘先生’為人，你得到了什麼，使得天衡青睐。”

不是沖罪血來的？石昊反問：“這和你有關系？”

“事關九天十地，交予罪血後裔，我不放心。”

“你不如直接死心。”石昊才不管這群人安心不安心，第一王朝的事情和鐘離有關系，鐘離還沒有追究外界紛亂，甯川來插什麼手？

甯川唇角露出笑來，未接石昊的話，擡手卻是殺招，手串内蘊的天生符文顯化，組成法陣鎮壓而下，石昊正欲還手，身後驟然想起銳氣破空爆鳴聲，一杆銀槍從他身後呼嘯而出，狠狠砸在那串初代骨上，輪回符文顯化，靈氣波動迅速衰弱。

“得不到就搶？”秦昊冷聲呵斥：“給我滾開！”

甯川手掐法訣，一枚骨珠碎裂，強行扭轉被輪回化銷的威勢，猩紅巨鳥向秦昊兩人撲殺而去，而他白衣未動，就連神色都是漠然而平靜的模樣。他認識秦昊，這也是他要尋找的人。

兩位罪血後裔，真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