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清脆撞擊聲響徹天穹,因果冊在亡魂掌心之中燃燒,黑色鎖鍊從湛藍天空中墜落,整整十八條,代表着天道認可亡魂提出的罪名。那些墜落的青銅殘片受到天道牽引,從四面八方飛回,複原縮小形成牢籠,将殘仙囚禁其中,鎮壓他想要施展仙術道法的可能,十八條鎖鍊加封,将其變為案闆之魚。
仙刀綻放冷冽寒光,一刀,斷首。
凰火充斥整片殿宇,不洩露一絲一毫,在天道法則加持下焚燒仙軀。
仙已超脫人道的概念,不成仙,便永遠有别,這一刀一火耗去大半亡魂與十條鎖鍊,而殘仙元神仍存。
天均接手了仙弓,他們與仙都有修為之差,隻有魔尊天均是距離仙最近的境界,以至尊修為拉弓,這具沉眠在時光中的仙器才仿佛擁有了呼吸,吞入如海靈氣,吐出璀璨仙光,但這不夠,至尊是殺不了仙的。
金色的圓形錢币在空中融化成流淌的黃金,這是真仙之上的血肉,它被主人化去仙軀對凡衆擁有的一切威脅,它是純粹的,不帶有任何攻擊、威脅甚至超然的,龍的血肉,它所有擁有的,僅僅隻是真仙之上的位格。
但這就足夠了。
被黃金重新淬煉之後的箭矢穿透時間與空間,擊碎一切因果,鎖定殘仙元神,将之直接洞穿。
自诩俯視一切者,将被俯視,自認蔑視一切者,将被蔑視。
刑罰結束,天道秩序神鍊潰散,留下為行刑而複原的青銅仙殿,亡魂們盡數消散,流淌在空中的血河開出璀璨金蓮,似乎一切都結束了,天均将仙器盡數收起,整理着面部情緒,想讓大仇得報的暢快别表達得那麼明顯,避免崩了天衡本身的形象。
親眼見證這場變故的人們還沒回過神,那是淩駕他們頭頂多少代人的仙啊,竟然如此輕易的死去。
天地寂靜,那座沉浮虛空中的青銅仙殿卻忽然受到牽引,向廣闊無垠的無人區飛馳而去,天均反應過來出手阻攔,卻被仙道法則擊退。
“故人有罪,然仙器不落凡塵。”
天均眼瞳紅得滴血,一直旁觀的重瞳女出手試圖截斷來自污染區的牽引:“老前輩,如此作為有些可笑了。”
“敬你們曾為衆生戰鬥,但三千州之禍不見你們出手,現在收走青銅仙殿是因為什麼?”
重瞳女不是仙,來自無人區的存在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方才的行刑過程他看的很完整,仙本就是超脫這方世界的存在,即便是天道,也不可能真正斬殺一位殘仙,是天均拿出的黃金,賦予了仙隕的因果,這種黃金的數量能有多少?重瞳女和天均,沒有讓他回應的資格。
主持秘境與三千州融合的柳神睜開了眼,周身環繞拱衛的光團凝成甲胄,祂留下柳枝繼續秘境墜落,騰出手來邁步而出,一掌将青銅仙殿向天均所在方向拍去,截斷來自無人區的牽引,甲胄加身的祖祭靈向無人區投落目光。
不發一言。
無人區深處傳來一聲歎息:“祖祭靈閣下,畢竟是故人,縱然有罪,其曾為九天十地征戰,不可收斂骸骨嗎?”
柳神不語,祂身後天均接住青銅仙殿嗤笑一聲:“仙殿欺壓七王族群萬年,你知是不知。”
“七王背叛,舉世皆知。”無人區深處傳來的聲音冷漠非常:“你要為七王伸冤,吾不阻攔,但故人仙軀,吾需收斂。”
冠冕堂皇,誰不知道仙軀珍貴,用途萬般。天均又問:“詭異霍亂三千州,你等也不知?”
“......吾傷勢未愈。”
柳神向前一步,似乎想要深入無人區得一個結果:“你們從邊荒而回,自有舊功。”
“既然是養傷不問世事,而今何必出聲。”
無人區沒了聲音,柳神依然向前緩步而行,一旁秘境因融合而開放,衆多曆練修士湧出秘境,回歸宗門教派後被告誡保持肅靜,石昊在走出秘境的瞬間便意識到不對,看見柳神逼問無人區,心裡震動向鐘離看去。
他隻見過一次柳神動手,現在柳神并非本體,這次若是出手,恐怕分身便難以維持了。石昊問鐘離:“無人區裡又是什麼情況?”
鐘離背負雙手,聽言偏過頭:“我不曾在三千州生活過。”
“?”
石昊更加不解,不在三千州生活,那祖地鎮壓之事是什麼情況?鎮壓之前又在什麼地方?
鐘離朝他搖頭,擡手向遠方大地輕輕一點,瞬息間,三千州數萬龍脈轟鳴,群龍咆哮,金光如海潮吞沒三千州每一寸土地。如此大的動靜,鐘離雖然表現得風輕雲淡,但龍角延伸,脖頸與眼尾生出細鱗的情況卻表達着他并不輕松的真實現狀。
三千州的大地像是活了過來,群龍巡視着它們的領地,浩蕩金光檢查着每一寸可能存在污穢的角落,不知何時、被何人埋下的黃金錢币無聲融化,與龍脈相融,照耀出一片又一片的黑暗。
自第一王朝詭異爆發被鎮壓之後,如今的三千州,竟然無一處徹底光明之地。
柳神目睹了三千州的情況,向無人區發問:“此等狀況,你等也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