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龍卷風之間頻繁的默契,也令莫妮卡對他那莫名的戒備防範有了解釋——龍卷風比她所想的,還要更了解她。對于莫妮卡而言,這也沒什麼不好,畢竟她從未考慮過要與城寨為敵。
這邊,十二少還在求知:“到底什麼意思?”
“他意思是,既然四仔發過病,屋裡肯定會有對症藥,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已經解決了。”莫妮卡指了指在屋内安睡的四仔。
十二少眼裡的星星都快要掉出來:“哇,不愧是莫妮卡,不用龍哥教,照樣搞定。”
“好啦,”莫妮卡安然接受誇獎,起身:“一起去找龍哥和信一,有一些事,我想問清楚。”
“好呀,不過,你确定……要穿成這樣過去?”十二少瞄了一眼莫妮卡身上礙眼的四仔套裝,立刻移開目:“明明穿我的衣服更靓……”
“……我上樓換一件。”
走之前,莫妮卡又因十二少最後那句話捶了他一拳,十二少本人倒是喜滋滋的。
二十分鐘後的紅色大花籠,四個人,四張臉,相對無言中。
本該穩坐中軍帳的龍卷風呼吸平穩,正倚靠沙發假寐,墨鏡片掩蓋住顫動的眼皮,才能勉強蒙混過去。三台電發椅,莫妮卡坐中間,左邊的十二少抿着在士多買的棍糖,若無其事地圍觀,而右邊的信一,是臉上敷着藥也蓋不住的悒悶,雙眼一直緊挂在莫妮卡身上,也不知是想聽她解釋,還是想要她來哄。
多了十二,現在可能還要多算一個四仔,情場上,信一從未處理過如此混亂的場面,簡直令人無從下手。但很快,他就沒心思這樣想。
“為什麼沒人跟我說過,四仔有ptsd和ocd。”嘴上這樣說,莫妮卻徑直轉椅向信一,顯然是在問他。
氣焰瞬間熄滅,信一也負疚道:“他極少發病,我們都以為他已經好了,”稍停頓,信一輕聲道:“是我考慮不周,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
不久前還鬧過别扭的兩個人,并沒有機會徹底說開,就湊在一間屋裡,分外尴尬。但其實,在看到信一臉上的傷時,莫妮卡最後那點氣悶也都消失無蹤,想要伸手觸碰:“你的傷……”
“沒事啦,敷了藥,看着吓人而已,大驚小怪。”在信一看來,在中意的人面前被打臉是件丢臉事,又怎麼好抱病喊痛呢?
是而信一傲嬌地打着哈哈,不讓莫妮卡碰,看的一旁的十二少又好氣又好笑,隻恨不能以身相替。
龍卷風也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無聲道:沒救啦。
果然,信一不作聲,莫妮卡也沒繼續追問,回歸正事:“起因是,我前天去中環遊艇參加校友會,提前給四仔打了聲招呼,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就不對勁了。”
信一無端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也沒細究,回答道:“怪不得,遊艇是四仔的心理陰影,他一身傷疤,都是在遊艇上死裡逃生留下的。”
接着信一點燃支煙,在煙氣中将有關四仔的至暗過去簡單道來。他講得很克制,似是在照顧旁聽者的感受,但這本身就是個不夠克制的故事。本是前途大好的明星模特,滿懷希望和憧憬地奔赴遊艇,想要和恩愛伴侶分享自己的成功,卻不想是親手将對方推進了魔窟中。四仔有多麼不能原諒罪魁禍首雷公子,就有多麼不能原諒将女友帶上遊艇的自己。
所以四仔清醒時總是利用各種時間看鹹片,找尋女友下落,所以四仔一發病,就會出現遊艇的幻覺,但又因潛意識便不願女友遭難,所以又想不起她到底是誰。
這些跟莫妮卡所猜測的大差不差,唯獨雷公子之名略有耳熟,她總覺得還在哪裡聽到過:“這個雷公子,跟雷振東有什麼關系?”
“雷振東”三字一出,沙發上輾轉之聲響起,龍卷風不再裝睡,身軀複如山,舉目睇來。
“父子關系啦,”信一掐滅煙蒂:“雷振東從香港退到澳門,死後被他兒子接手,勢力在澳門做大,是一脈相承的惡人賤人,這幾年,他也想返港插旗,可惜各方勢力都穩定,一直沒有抓到機會。”
“唉,讓他回來呀,一定要他回來。”莫妮卡将擦發巾疊來疊去玩,輕描淡寫地出點子:“他如果不返港,怎麼報仇?殺到澳門去?客場作戰很難的。”
“你想幫四仔報仇?”龍卷風乍然開口,意味卻不分明。
“同雷公子有仇的人,可不止四仔一個,”莫妮卡小心翼翼地捏着巾帕褶皺:“有的人,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莫妮卡後話未盡,眼睛卻在問:
怎麼不是呢?妻子和一雙兒女盡皆喪命的狄秋,連陳占的血脈都不願放過,又怎會容忍罪魁禍首雷振東的兒子還在作威作福?包括龍卷風、tiger這些經曆過至暗時刻的故人,難道真的對于當年雷振東逃走一事,就半點無遺憾嗎?
良久,龍卷風問:“你想怎麼做?”
“嗯?”莫妮卡故作訝異地歪頭看去,饒有興緻:“阿叔,你不阻止我呀?我還以為,你會惡狠狠地警告我……咳咳……”
莫妮卡壓低聲學龍卷風講話,真有幾分神韻:“不要在城寨搞事。”
信一同十二少被逗得要笑不笑,立刻吃了龍卷風兩記眼刀。
“那好,”龍卷風倒也不見生氣,隻是重複道:“我警告你,不要在城寨搞事。”
言外之意,别在城寨搞雷公子。
“明白啦,”莫妮卡接下任務後,也坦然道:“具體怎麼做,我暫時沒有頭緒,但行動之前,我一定會告訴你的,畢竟,你現在也算我大佬嘛。”
十二少看準時機,見縫插針地舉手:“也要告訴我一聲,我也可以幫手!”
“摻和這種事,你不問tiger哥意下如何?”信一見不得十二如此會獻殷勤,試圖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