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菜又名百鳥歸巢,廣府人大節小慶時不可缺少的一味,将各類海味什錦層層鋪就烹制,既有濃厚風土,又可滿足群宴需求,加上做菜第一步是買菜,如此一來,漁村的鄉民又可以賺上一筆外快。
可莫妮卡還是覺得,讓一群h社會聚衆燒盆菜,還是過于小衆了。果不其然,鄉長話音剛落,滿場嘩然。
“做盆菜?有沒有搞錯啊?拿刀砍人我會,讓我當夥夫?”
“是啊是啊,可不可以換一個比法?”
更有甚者,已經準備請外援,到漁村裡雇一個會燒菜的阿嬷了。
鄉長老神在在:“我知道各位都是好漢,但今日面對關老爺,隻系一個字——‘誠’,心意到,誠意自然到。各位做得大事,餐廚間的小事,自然也是手到擒來呀!”
h社會吃軟不吃硬,罵罵咧咧也隻能配合下來,各自前往海邊魚檔購買做盆菜用的食材。
王九一眨眼就跑不見了,信一腦中飛速憶起這些年吃到的各種盆菜,沒親手做過,隻能依葫蘆畫瓢了。十二少則十分樂觀:“做盆菜很好呀,大家都有得玩,聽說,有一年文鬥抽中寫詩,那才是要人命啊。”
莫妮卡再想想王九、烏鴉等人寫詩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索娟見時候差不多,也同莫妮卡暫時作别:“我也去了,你不如和那兩個大佬一道,不然等下姓雷的找你麻煩。”
莫妮卡點點頭,趁着買菜離席的空檔,靠了過去。
“大佬,你信我。”十二在離開前,還在對着tiger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靓雞事件’,絕不會再發生!”
這話被剛過來的莫妮卡聽個正着,用嗔怪的眼神無聲質問,十二連忙吐吐舌頭跑開了。
“坐。”龍卷風略擡擡眼,姿态端凝。
“好呀。”
莫妮卡正要落座,又聽tiger道:“阿玲,來坐我身邊。”
“……啊?”不是tiger哥我們什麼時候這麼熟的?莫妮卡震悚了。
龍卷風正要飲茶,聞言後巋然不動,隻可見茶水面騰起的熱氣被吐息吹散,他放下茶碗,向tiger遞了個複雜又淺顯的眼神:“柯鎮惡,你來真的?”
tiger不遑多讓:“縱使你年輕的時候靓過楊過,現在也隻夠做歐陽鋒啊。”
三目交兵,龍争虎鬥。
“二位大佬,”莫妮卡聽不懂他們的暗語,隻能笑着糊弄:“你們看上去就有好多事要講,不如我坐後邊?”
龍與虎異口同聲:“你坐中間。”
如坐針氈,如芒在背。莫妮卡硬着頭皮坐下後,左右兩邊都未再講話,她也隻能用飲茶緩解尴尬,向來自在從容的人拘謹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沒過多久,信一和十二也拎着大包小包回來,在提前布置好的竈台邊忙活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看到這幾個小子,才覺得他們已經長成年了。”tiger給自己點了煙,明顯話裡有話。情窦初開,的确算長大成年,可連溝女都還要他這個長者幫忙,講出去都丢人現眼。tiger吞雲吐霧着,隻好樂觀點,想開點:“你看十二這個臭小子,不抽煙,不喝酒,不搞女人,香港三好青年呀。”
這明晃晃的拉踩龍卷風當然聽懂,信一男女關系幹淨,但抽煙喝酒卻是逃不過的。
“十二先是我帶好,後來才跟你的。”龍卷風四兩撥千斤,根本難不倒他!
tiger力争着,連煙灰都忘了抖:“不管是誰帶大的!你都要認,十二從來都不費事,從小到大,都沒讓我操過什麼心,不像……”tiger咽喉裡發出聲谑笑:“你這麼多年,怎麼辛苦帶大信一,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呀。”
龍卷風劍眉微鎖,似要大吐育兒難:“唉,我也隻能在生活方面照看他啦,”然而那隻是虛晃一槍,話鋒陡轉:“我沒文化,是個粗人,那時候送信一去讀書,一點忙都幫不到,他還年年得第一,也算對得起我。”
沒有人教過!年年考第一!
莫妮卡差點被茶水嗆住,頓感這裡根本不是h社會聚會,也不是什麼大比,明明就是家長會攀比現場!
“書讀得再多,又怎麼樣?”大老闆搖搖擺擺,湊熱鬧似的晃近,也加入了這場亂局:“大比又不會因為有學曆就直接頒獎,h社會,誰有手段有魄力才是關鍵,你說是不是,好侄女?”
“……世伯。”莫妮卡幹笑。
“為什麼你叫他世伯,叫我tiger哥?”tiger吹起胡子指向大老闆:“我莫名其妙比這個死肥仔差一個輩分呀!”
“呵呵,世伯。”龍卷風墨鏡後的眼眯出一條危險的縫:“你知足啦,這個後生女,心情好,叫我張先生龍哥,心情不好,叫我老阿叔。”
莫妮卡現在覺得被放在盆裡煮的,不是山珍海味,而是她。
三個大佬一台戲,正演的這出就叫做:誇頭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