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丹雪是一個成熟的商人,她很擅長衡量雙方的籌碼。
在無名那裡,侯丹雪本人就是最大的籌碼,能留住她的關鍵。
無名已經擁有了天下第一的實力,就算她把全天下的珍寶都捧到她的面前也沒用,對她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可是她唯一能做的,也隻有給她珍寶供她修煉。
現在她在她那裡,毫無利用價值。
她隻能靠她自己了,靠這份在她眼裡搖搖欲墜的愛……
這份愛能赢過自由嗎?侯丹雪無法預料。
事實上,她一開始對無名動心正是因為對方身上自由的氣息。
而她,現在要摧毀這份令她心動的自由。
是翺翔天際的鷹也好,是短暫吹過侯家的風也罷,她使盡手段也要抓住對方。
哪怕到最後,她們都會面目全非……
一開始隻是刻意賣弄可憐,後來悲切湧了上來,侯丹雪從假哭變成了真哭。
不過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
無名沙啞的、帶着滿滿心疼之意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好……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她用愛困住了自己心愛的人。
心裡緊繃的弦一下子松懈了,侯丹雪躺在無名的身上,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甜甜的笑意,看得無名更加内疚。
她愛侯丹雪,她自然心疼侯丹雪委屈自己也要留下她的行為。
離開的想法隻能先壓下,她得慢慢來。
她們還年輕,她們的時間還有很多,侯丹雪不想放她一人走,那麼,她便等着侯丹雪,等到有一天,她們能一同出去遊曆。
無名自認為是一個重諾的人,她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
在桃源鄉的典禮上,人人皆喜慶之時,她後悔了。
出發之前,侯丹雪笑盈盈地拿出了一張半面面具,給她戴上。
“我有這麼見不得人嗎?”
若不是太過相信侯丹雪對她的愛,無名真的會懷疑桃源鄉内是不是有什麼她不能知道的秘密。
先前她去桃源鄉,侯丹雪會找各種理由趕走她;現在侯丹雪帶着她去桃源鄉,侯丹雪要拿面具遮住她的臉。
“我不想讓别人看到你的臉。”
侯丹雪仔細調整着面具,滿意地端詳戴面具版無名,然後心滿意足地吻了上去。
為什麼不選能夠遮蓋全臉的面具,當然是因為她要時時刻刻盯着無名,不錯過夫人的任何細微表情。
這可是她們第一次一起去逛街過節,一定會發生一些值得紀念的事。
侯丹雪抽身後,無名摸了摸臉上的面具,她并不覺得這破碎的面具有任何遮掩效果,她當然不懂得某人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不行!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戴面具?這不公平!你不想别人看到我的臉,那我也不想别人看到你的臉!”
侯丹雪非常爽快地同意了無名的要求。
夫人竟然向她宣洩占有欲了,她好愛,她好爽。
無名戴着的面具是侯丹雪特别定制的,隻有一張,能讓侯丹雪愉悅地享受夫人的美色,因此她随意拿了一張粗糙的面具戴上。
一張普通的、遮蓋全臉的、擁有扭曲笑臉的面具。
無名對着這張面具,突然覺得有點堵心,這樣她隻能通過心愛之人的一雙眸子來窺見她的一絲春色了。
其實侯丹雪這面具戴與不戴有什麼區别,桃源鄉的人早就熟悉了她們的首領。
憑着心底最後一絲頑強的堅持,無名沒有開口讓侯丹雪拿下面具。
她們就這樣戴着面具去了桃源鄉。
侯丹雪這首領當得很成功,她戴了面具,她的手下還是認出了她。
一個看起來機靈可愛的姑娘将她做的精緻燈籠塞到侯丹雪的手裡,然後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侯丹雪又将燈籠給了無名。
無名盯着那燈籠看,燈籠上雕刻着各種各樣的圖案,有雪也有竹。
她們的初遇,正是因為一棵竹子,現在那棵竹子被她養得很好,渾身散發着寶氣,是侯家的顔面擔當。
那一開始是她的目标,後來卻成了她唯一放過的寶物。
“她是誰?”
“被送來的質子之一,一個很有工匠天賦的孩子。”
無名出聲時侯丹雪險些沒反應過來,人多的時候無名一貫不喜歡說話,她這次的聲音還很小,若不是侯丹雪熟悉她的音色,她會将其歸為周圍的雜聲。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周圍的人上面。
路過的幾乎每個人,都盯着無名看!哪怕過去好遠了還要回頭看!
侯丹雪緊緊咬着牙、攥着手,這種珍寶被旁人窺視的感覺令她心底不斷湧升煩躁。
其實她知道,那些人或許不是出自愛意,隻是單純的欣賞——有些人兩兩成對,一看就是已經有了另一半。
她知道她的情緒來得太過分、太變态,但她還是無法放下!甚至……她不願意去壓抑這些令她難受的燥意,她刻意去放縱自己的負面情緒。
無名對于這些令侯丹雪難受的目光沒有任何感覺——桃源鄉隻有女性,隻有她們的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