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開竹簡,清甜的楊梅汁裹着幾分竹子的清香侵入鼻腔,冰涼的酸梅汁滑過喉嚨,驅走了身體的熱氣。
旁邊抱着書經過的女弟子見到她,臉色一變,拖着她走到另一旁的樹下。
簡蘇咽下一口楊梅汁,有些莫名地望着拉自己的女弟子。
少女穿着一襲内門弟子才會穿的黑色衣服,上面繡着素白彼岸花,柳眉倒豎,似是對簡蘇感到不滿。
“你是不是瘋了你還來這裡幹什麼,你去年一身泥漬被丢出去,還嫌不夠丢臉?”
柳紫煙翻了個白眼,也顧不上自己手裡的書了,攥着簡蘇的手臂就把她往傳送陣拖。
嘴裡絮絮叨叨:“蘇牧那個表裡不一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值得你追着他要死要活的。”
“我同你這麼多年的情誼,難道還比不過他嗎?你要能多努力一些,也能跟我一起進入内門了。”
一說起這個她就生氣,她同簡蘇是從小就相識,一同進入内門修習。
結果才進門沒多久,簡蘇就跟中了邪一樣,對着才見了一面的蘇牧死纏爛打。
本來資質就算不得上乘,到最後還變成了人人厭棄的廢物。
連她的勸誡都聽不進去,而且還要跟她斷交。
她恨鐵不成鋼地望着簡蘇。
簡蘇被她一句又一句連珠炮仗一樣的話,砸得頭腦都發暈。
她理了理思緒,沉吟道:“我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了,我這次來是來聽課的。”
柳紫煙瞪大了雙眼,尖聲:“你來内門聽課?戒律堂要是把你抓到了,你這可就不止是被丢出去這麼簡單了。”
傀宗向來對外門弟子管轄地十分嚴格,如果沒有允許,是不得進入内門的。
更别說簡蘇這種膽大包天要來聽課的了。
柳紫煙都要給她氣瘋了,怒罵道:“你回去,你快點給我回去!”
簡蘇正打算深吸一口氣,想解釋些什麼。
就聽見一聲沉厚的敲鐘聲穩穩傳來,帶着雄渾的氣勢。
柳紫煙心都涼了。
這下好了,傳送陣關閉了,簡蘇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簡蘇也聽見了這鐘聲,她在黎思瀾丢給她的内門守則上見過,這是午鐘。
意味着下午的課程就要開始了。
果不其然,柳紫煙氣得冒煙,深吸一口氣,狐疑地多看了簡蘇幾眼。
最後還是咬了咬牙,将自己的内門弟子牌一把塞進簡蘇手裡。
“你拿着我的内門弟子牌,不要亂跑,自己找個安靜的地方待着不要讓人發現了。”
“等我後面就來找你帶你回去!”
說完,她狠狠瞪了簡蘇一眼,匆匆抱着書跑了。
太陽又重新在雲層裡探了出來。
簡蘇微擡起頭,樹葉裁剪過的細碎陽光落了下來,照得她眼睛有些不适。
她站了片刻,覺得自己沒這麼熱了,才背着自己的小包走向了其中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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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修習内容是镌刻符文。”
教習長老臉色嚴肅,一本正經地展示着符文。
“蘇牧這些你都會了吧?”
講堂下的一個男弟子愁眉苦臉,把書翻來覆去地看,都看不出個因為所以,隻好先求助于旁邊的人。
蘇牧聽見這話,嘴角端着笑意,并不作答。
“你這話說的,蘇牧哥哥肯定會了。”
莫清清掀着書,聽到這話不由得打趣道:“還會有蘇牧哥哥不會的事嗎?”
她指間捏着一把流光溢彩的刻刀,頂端的青鳥翎羽惹得身旁的弟子都偷偷望過來。
門口的驅邪鈴突然響了幾聲,地上映出了一個少女的影子。
莫清清不高興被人搶了目光,正打算要看看這麼晚才來的弟子到底是誰。
但是望見來人,大聲叫道:“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一個外門的……廢……”
她将嘴裡的話咽了下去,緊張偷瞧着旁邊的蘇牧,卻發現蘇牧也震驚住了。
但是所有人都聽見了“外門”這個詞,衆弟子心中好奇心大漲,人群暗暗湧動了起來。
齊齊都伸着頭去看來者何人。
隻有坐在邊上的柳紫煙,臉上的表情一寸寸崩裂掉了。
才喝過楊梅汁的少女嘴唇嫣紅,臉色白裡透紅,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被那眼神掃過的時候隐隐有種被鷹盯上的感覺。
蘇牧對上簡蘇的視線,心裡漏了一拍,後背隐隐作痛。
那日他回去後,沒有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但是即使如此。
望見簡蘇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想退後一步。
想跟這個該死的女的拉開距離。
簡蘇眼神淡淡掠過在場的所有弟子,并不感興趣。
隻有見到緊張盯着她的柳紫煙的時候,才越過人群沖她微微示意。
莫清清卻直覺蘇牧跟簡蘇之間絕對有着些什麼。
她站起身來,眼神淬了毒一樣。
說出的話卻像毒蛇一樣緊緊纏上簡蘇的咽喉。
“這是内門弟子才能來的學堂,師妹不待在外門,來這裡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