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半空中的手頓了許久,方才落在了簡蘇的臉頰上,少女睡得很熟,臉上粉撲撲的,透着健康的紅暈。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睜開眼,見到簡蘇的時候。
雖然那臉上洋溢着高興,但是氣息上的不穩和臉色蒼白确實一眼就能看出來。
手指順着側臉一路下滑,最後停在了那喉嚨上。
寂輕塵垂眸,被細長眼睫毛遮住的眼下,極快掠過一絲茫然。
他記得他曾經還想殺了這個人。
而現在,他不僅跟這個人共處了一個月,還跟這個人撒嬌,隻為了能盡可能地留在這個人身邊。
好争取任何一絲靈核恢複的機會。
而現在,他已經可以維持一部分的實體了。
手上輕輕一刮,少女的脖側就破了一點皮,隻要再用力一些,就能鮮血迸濺。
寂輕塵喟歎了一聲,眼裡的瘋狂蠢蠢欲動,隻需要一點火種,頃刻就能燒盡一切。
“啪”地一聲。
寂輕塵怔在了原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被少女給打了一巴掌。
火種瞬間被潑了一盤冷水,熄得不能太徹底。
“别煩我……我都說了我已經很忙了……不要給我找事。”
簡蘇呢喃了一聲,不舒服地翻了個身,将一個拒絕交流的背影留給了寂輕塵。
寂輕塵抿着唇,湊近了簡蘇的耳邊,像是惡鬼的詛咒。
他充滿惡意地說着:“要不是你對我還有點用。”
“很煩啊都說了我還在做手上這個單子!”
夢裡的簡蘇總是見到一個看不清臉的人對她糾纏不休,還非要給她推銷業務,反手又是一掌打了過去。
寂輕塵:“……”
……
“你就是司主吩咐過的,第一天來審訊司報道的新人?”
審訊司的弟子從堆積如山的卷宗裡擡起頭裡,借着清早的一縷晨光望了半晌,才終于看清了來人的臉。
簡蘇點頭,遞出了自己的弟子令牌。
審錄弟子也不多說什麼,上下打量了她兩眼,迅速錄進了簡蘇的身份。
他将令牌丢回去:“審訊司不養閑人,新人第一天就要去領取審訊司的任務,但不會太難,你的任務已經在令牌裡了。”
“以後有什麼事或者聯絡也是用這個就可以了。”
令牌在輸入靈力後慢慢浮現出一陣白光,映出了簡蘇的任務條。
簡蘇挑了挑眉,沒想到自己竟然是跟着一位師姐去審訊人。
……
審訊司作為整個傀宗的戒律之地,有着一座自己的地下監牢。
“來了?來了你就先看着這個人吧,能把他弄醒最好。”
監牢中一片漆黑,但索性還算通風幹燥,偶爾還有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風掃過。
風在狹小的通道中發出低低的嘶吼聲,微弱的燭火幾欲被風吹滅,但都堪堪抗住了。
簡蘇小心地跨過地上的幹涸的血迹,來到了師姐身邊。
師姐似乎對躺在裡面的人一點辦法都沒有,偶爾還咬着牙大罵:“沈秋離,你以為我審訊司是什麼好地方嗎,值得你三番四次大駕光臨.”
躺着稻草團上的人,臉的一面卧在草堆裡,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你丢人也要到新來的師妹面前了嗎?”師姐蹙眉。
半晌,像是某種長期都不曾動彈過的生物,突然結束了冬眠一樣。
青年慢慢動了動,清瘦的脊背抖落了幾根幹草。
他坐起身來,嘴裡叼着一根狗尾草,吊兒郎當道:“你這地兒不挺好的,配我這種靈力都控制不了的廢物。”
“出去了,誰還能這麼慣着我?”
簡蘇一時間不敢懷疑自己聽見了什麼。
沈秋離突然牙齒打顫,嘴裡叼着的狗尾草抖得上下颠倒,一襲紅衣罩在他身上,像是某種突然降下的災厄。
“離我遠點!!”他從嗓子眼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下一刻,簡蘇就被師姐相當熟練地往後一拖。
猛烈的靈力亂流不受控制般從青年身體裡橫掃而出,簡蘇一時沒來得及站穩,被掀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驟風撞在了牆面上,燈火瞬間一熄。
整個監牢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你說的很多,沈秋離,這裡确實很适合你。”師姐冷淡至極的聲音在簡蘇頭頂響起。
“所以你是打算爛在這裡一輩子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