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與我一位故友相像。”
邢嶺正色開口。
這麼大的事明燭呆的這些日子也打聽的七七八八,她是聽說有西域女子被聞風閣救濟後成為紅顔禍水的事。
但明燭覺得單憑一個女子就讓聞風閣毀于一旦也有點栽贓嫁禍的嫌疑。
這時候她還沒想到那個女子叫周竹吟,也沒想到周竹吟和自己長相十分相似。
那當時雨夜之中她所聽到周月行和月姨所說的與她十分相像的女子,或許就是周竹吟。
一切的善待都有因果。
邢嶺沒有等明燭回答,隻是平淡地繼續講着。
“市井傳言,關于聞風閣,周竹吟紅顔禍水……”
旁邊吃粥的周月行好像嗆到了,他咳了咳道:“……你們繼續。”
邢嶺面色平靜地望了一眼周月行,繼而轉過頭,一字一句像在讀草稿:“周竹吟背叛聞風閣,竹葉符被盜,聞風閣被賊人血洗。”
明燭:“我是有聽說過……所以我被人追殺是因為長得像周姑娘嗎?”
“或許。”
“當時你将我錯認成了她……所以有人追殺我亦或是想看清我的臉也很有可能是這個原因……”
明燭出口分析,看向二人時覺得他們面色古怪。
“怎麼了,是有什麼錯嗎?那個女子最後不是投江自盡了嗎,按理說這是不争的事實,死人不能複生,我這就是純純替人背鍋了。”
明燭心中還是很憤怒的,自己平白無故成為撒氣的靶子、接受着她人餘晖帶來的的溫暖,這不是她想要的,但諷刺的是,她沒得選。
周邢二人對視久久不言。
“按照邢大哥你的話來說,竹葉符是真有其物的。那這個東西那麼重要,邢大哥是怎麼知道的?這個東西現在又在誰的手裡?”
“會不會在閣主大兒子徐舟行手裡?”
話音未落周月行便道:“徐舟行已經死了。”
明燭心中早有猜測,她做過那麼多任務,“天選之子”隻要未見屍首多半是死遁了。
未見屍首便是存疑!
明燭心中非常肯定這個想法。天選之子不是說死就死了,多半是被人所救或者改頭換面。
她本來有意查看該人的圖片資料,可系統亂碼,備案也沒有,就算到了這個時空打聽也鮮有人知。
徐舟行雖然是徐長老大兒子,但深居簡出,很少在世人面前露面。
為什麼他們執着于徐舟行死了?明燭知道,栖雲山上明明隻是為他立了衣冠冢。
“邢大哥,我有聽說過你在聞風閣做俠客。”
那劈出的幾劍可不是常人功力。
“嗯,我曾是徐長老大弟子。”
這句淡淡的回答真是讓明燭激動到快要流淚,她的心砰砰直跳:“那您有見過徐舟行嗎?聽說他還有個弟弟,他弟弟又如何呢。”
邢嶺像是早就知道她要這麼問一樣,他雙手環抱道:“他們死了,親眼所見。”
“……”
她懷疑邢嶺的話,半真半假,但她沒有找到他撒謊的原因,要不然她能懷疑眼前兩人是兄弟,但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邢嶺是從聞風閣資深的劍士,後來下山磨豆花為生,江湖人稱“豆花劍客”。
明燭沉默着崩潰,線索又斷了。
見明燭久久沒有發問,邢嶺便直直起身告辭,他一天天忙得很,他磨豆漿煮豆花就像任勞任怨的老黃牛。
明燭也沒有阻攔,道謝後她心中有了打算。
“你為什麼想知道徐舟行的下落。”
許久沒有開口的周月行突然發問。
“我覺得他不應該死,他不應該舉劍複仇讓聞風閣恢複往日榮光嗎?”
這樣她就可以退休了!自己的打工生涯就此結束!
周月行不知道明燭内心的小算盤,他隻是面若沉霜目光冷冷。
“可這樣江湖哪裡值得呢?俠義之輩卻是雞鳴狗盜之徒,手裡執劍自诩正義之士卻貪慕權利殘害百姓。誰想要這樣的江湖?劍的用途在于執劍者的心,如果違背本心便不用再談劍意。”
說完,周月行隻是如常收拾碗筷,好像剛剛的話隻是他對世道發出的牢騷。
“我勸阿燭女俠珍惜身體,不要在沒看見自己的雄心壯志實現之前就先把自己折騰廢了。”
周月行從小蝶帶來的布包旁拿起八捆紅線放在明燭枕邊。
“你的紅線髒了賣不出去,我幫你從錦繡坊買了六捆送兩捆,你到時候賣出給我成本就行,香包我幫你塞了幾個也快塞完了……我知道你要節日去擺攤,欠我的錢你可以慢慢還,不用那麼賣力,我不想再貼上藥錢救你。”
鮮亮柔軟的紅線,還有熨帖小巧的香包,明燭感覺心裡踏實了不少。
“多謝你。”
這人真是嘴硬心軟!
“我到時候多編些花樣,團圓結、同心結,賣出個好價錢利潤我們三七分。”
明燭心中的小算盤又噼噼啪啪打了起來,但她還有一件尤為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講。
左手抓住了周月行的寬大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她擡頭對他認真道:“周月行,麻煩你教我暗器,好不好?”
意欲離開的背影一頓,周月行的瞳孔緊縮但并未多言,他抽出了自己的衣袖,臨走前隻輕聲道:“等你好了再說。”
明燭開心地躺下,她滿意地抱着那一堆紅線,陽光漸漸強烈,她渾身都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