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周月行要掩門的手頓了頓。
“我想了解和周竹吟姑娘相關的事情,你有時間和我講一講嗎?”
明燭覺得,周竹吟的身上一定還有些重要的事情。她做了什麼,為什麼要她死的人那麼多,為什麼不想她死的人又那麼多。
“今天或許是太晚了,要不等你有空的……”
這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周月行就這樣目光沉沉地望着明燭,好像是要看到别人的影子,眼底萬般情緒如潮水暗湧。
“有空,就現在吧。”
直到周月行打開了門走了進去,明燭才從各種複雜的情緒中抽身。她緩過來快速去屋内把身上的東西卸下藏好,猶豫了一下,明燭把那個小盒子攥在了手心然後快速竄進了周月行的房間。
周月行的房間還是和雪洞一樣,幹幹淨淨到幾乎空曠的程度,之前桌上的一筐橘子也吃完了,又重新擺上了柚子,不過柚子都幹巴了,他應該是懶得剝皮。
可是明燭向塌旁看去時,她發現周月行在用小匕首給柚子去皮,滿屋都是瓜果的清香氣。
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個是之前元荔說過的、周竹吟送給周月行的。
明燭順手拿了幾瓣柚子在一旁剝皮吃。
“這個匕首你竟然舍得用來削水果?”
周月行隻是嗯了一聲,頭都沒擡。
“其實,自從被你救了開始,我覺得一切都很奇怪,包括為什麼會遭遇那麼多次襲擊,我從來沒來過雲城,可能問題出在周姑娘身上……”
周月行頓了頓,但還是低着頭給柚子去白皮,他指尖都被染得有些發黃了。
他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啊?還有小蝶,明天還要和她周旋。如果離開,還要向東家說明,李斯越的目的不明,明燭也難找到合适的對策應對。
“現在連素未相識的人都要處處提防,連别人的接近都是算計,誰都不敢相信。”
深深呼出一口氣,柚子的酸痛蔓延到鼻尖和眼角,像是要忍不住哭出來,明燭真的很讨厭自己是淚失禁體質。
“我想知道,周姑娘到底做了什麼會受人憎恨,最起碼讓我也有點頭緒,你不要隐瞞我……”
取得一個人信任可能是一瓶小小的藥膏,毀掉一個人信任的也是一瓶藥膏,周月行似乎真的沒有壞心。明燭想,他對自己好可能真的是把自己當了替身。
清冷的空氣靜谧,晚風都停滞了,隻等有人開口說些什麼。
周月行輕輕歎了口氣,像是強行釋懷了什麼事,眉宇間纏繞着郁結與無奈。
“真是沒變……為什麼不依賴下……”
話未說完,他把後面的字字句句咽了下去。深秋天寒,周月行起身把竹簾放下後又拿着匕首削起了柚子,繼而轉移了話題。
“當時,江湖上流傳着一個傳言,竹葉符可以調動所有江湖力量,聞風閣徐閣主是這個符的第二任主人,而他的小兒子是衆望所歸的繼任者。”
“但是,有人竊走了竹葉符,至于真物我都未曾得見,可見這個東西不過是個用來掩人耳目的東西,但最後閣中内亂,謠言四起,總要有人堵住悠悠衆口。”
說到這,周月行斂目輕蔑地笑了下:“喜歡用毒藥、擅長暗器的番邦女子,自然是最佳人選。那時戰事剛歇,西域依舊虎視眈眈,聞風閣覆滅之夕,徐舟行也成為了他人口中的不肖子。”
“所以,隻是無妄之災……”明燭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無力感。
“但也并不是一點關系都沒有,那時,她拼死救下的人也給聞風閣帶來了災禍,或許從那以後才真的讓‘竹葉符’這個本不存在的東西成了真,江湖勢力真的轉移了。”
“她救了人?什麼人?”
“小金,是她在邊境撿來的少年,她對他十分上心,後來滅門的領頭人便是這個小金。”
說到這,周月行攥緊雙手,匕首紮進柚子一寸。
“你說,她是不是對誰都好,唯獨對在意她的人一再背叛?”尾音顫抖,像是壓抑着抱怨。
明燭聞聲擡頭望向周月行,她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苦楚。對上這樣的眼神,明燭竟然莫名地心虛了,可那一閃而逝的情緒中又像是隔着她在看向另外一個人。
或許吧,看到這樣相像的臉難免會代入。
這也讓明燭想到之前的時空任務裡,她們這些員工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保證任務對象成長,難免會招緻仇恨。但沒有資料記載過周竹吟是時空管理人員的事實,她的目的又誰能知道?
看來這是一個她愛他、他愛她、她不愛他、最後他幹掉他的狗血故事。
“感情之事不能勉強……”明燭安慰不了周月行,“那,那個小金呢?他後來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