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亂葬崗旁邊架起了一座小小的火堆。
元荔在給明燭烤麻雀,麻雀被處理的幹幹淨淨,就是處理過程慘不忍睹。
明燭不吃這玩意兒,雖然元荔竭力推薦,她還是把頭搖成撥浪鼓。她包袱裡裝着幾塊幹糧,元荔非要吃肉,明燭拗不過,就在旁邊啃大餅,肉香味直往她鼻孔鑽。
香氣引得周圍的野狗靠近,但因為明燭脖子上盤着的白斑青蛇,那些野犬并未上前攻擊,隻是蟄伏在黑夜裡,瞳孔閃着瘆人的寒光。
這隻蛇對麻雀頗有興趣,元荔用小刀挑出的内髒都丢給了小蛇,見明燭沒阻止,它也扭着身體去吞咽進食。
“它今天還沒吃飽?”
明燭很疑惑,這小蛇今天不是鑽進顧溫身體裡了嗎?感覺現在它埋頭苦吃的模樣像是餓得不輕。
“不是,這蛇不吃人。”元荔啃着麻雀答道,她特意打到了樹上最肥的幾隻麻雀,甚至她還随身帶着調料罐,如今說話時嘴邊還泛着油光:“它鑽進顧溫嘴裡不是‘進食’,而是在‘幹活’,幹活哪有不累的?它都幾年沒幹這事了,再加上見到你興奮了。”
脖子上的小蛇以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重。明燭思量着偏過頭去,正好對上青蛇白金色的豎瞳。
原本一長條細蛇的腹部突出了一大塊。
蛇似乎感覺到了明燭的詫異,讨好地吐出蛇信子舔了舔明燭的脖頸。
這也太奇幻了……
明燭下意識縮了縮脖子。雖然之前她的工作任務千奇百怪,但這樣和毒物親密接觸還是第一次。
“話說,你打算怎麼引他出來?你不怕他追蹤到你?”
回過頭,明燭看着把麻雀嗦得“滋溜”響的元荔搖了搖頭:“雖然李載祯和李斯越表面是親姐弟,但暗中實則兩虎相争,李斯越籌謀布局定是觊觎皇權,隻是李載祯現在還在與她虛與委蛇,不能顯露。”
“我不懂顧溫的死李載祯是否知道,但加上其他事情,特别是竹葉符,我想他不會不感興趣。”
“李載祯?”元荔丢掉手裡的麻雀腿,嘴裡念叨着這個名字:“是你之前提到莫名接近你的那個‘阿晉’?”
“嗯,我一直覺得他奇怪。”
“話說,我有個事得和你說。是關于你還是‘周竹吟’時候的事。”
“……你說吧。”
元荔看着明燭,看到她确實不抗拒就繼續道:“你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在西域,我第一次見到你你想我打聽一個叫‘小金’的人。”
“小金”?明燭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聽過,她想了一會兒,記起是周月行同她說起過這個名字。
“‘小金’是當時我們大虞國送給我們王的質子,說起來這個質子過得實在是慘,爹不疼娘不愛,來西域又被人折辱……”說到這,元荔咳了咳:“當時你說要找到他,成功之後帶他回了中原,一路倒是對這個‘小金’照顧頗多。這小孩也經常跟在你身後寸步不離,當時還以為你會和‘小金’在一起呢……”
元荔沒見過李載祯,所以自然不确定“阿晉”是否百分百是“小金”,她對“小金”這個少年印象深刻也多是這個少年的漂亮臉蛋和明燭的原因,至于後來,她隻聽說大虞新的皇帝是個少年;而在聞風閣覆滅後,“小金”這個名字也再未出現過,其他到沒什麼新鮮事。
“我覺得,‘小金’就是‘阿晉’,不光光是直覺……就是我和李載祯第一次見面時,一切都變得刻意,加上李斯越都在暗中接近我,如果一切都是巧合,這也太蹊跷了。”
“所以你準備好去找他?”
“應該說是賭一把。不論如何,周月行還在他手裡,另一枚竹葉符在李載祯那,想知道凝霜的下落,我必須要主動現身才能有所突破,坐以待斃什麼都得不到……”
明燭從顧溫那得到了之前一些疑惑問題的答案。
李斯越親手設計了謝辰熹的婚姻,私吞了謝家的财氣和權勢,栽贓陷害了明燭;而凝霜當年在顧家的意外也并非空穴來風,他們合夥設計了凝霜,而最後凝霜的去向和皇家也脫不了幹系;而那個下在明燭身上的蠱……
想到這,明燭斂下眼睫。脖子上的小蛇似有所感,低下頭乖乖把自己盤成了環。
“那個‘紫衫蛛’的蠱,之前周月行和我說過,他說隻有你和我有,也就是之前我還是周竹吟的時候會做這個蠱,是我創的。”
聽到明燭這樣說,元荔滅了前面的篝火,周圍的環境陷入了黑暗。
“是的,‘紫衫蛛’是你當時帶來的,你還留了一個給我呢。”
“但李斯越給了顧溫‘紫衫蛛’……當時他把蠱下在了我身上。”
“什麼?!”
元荔雖然壓住了自己的聲音,但明燭還是聽出了她語氣裡的震驚。元荔從随身的口袋裡掏出自己裝蠱蟲的小瓶子,打開,一隻紫紅色的蜘蛛爬上了她的指尖。
明燭借着月色看清了,赤紅的小蜘蛛蟄伏着,若不是仔細看或許隻會認為是一顆沙礫。
确實和上次明燭見到的那個一樣。
“按照道理來說,這樣的蠱并不容易養成,不僅僅是過程麻煩,而且難得。”明燭陷入思考:“如果說顧溫是從李斯越那裡得到的話,那李斯越的是從哪來的?”
如果說是當時周竹吟給的李載祯,李載祯沒有理由把這個東西給李斯越,他不會做出那種養虎為患的行動來。
明燭有想過是凝霜也有,畢竟這屬于時空管理局的外挂,周竹吟不是什麼天降奇才,無非是外挂發明高手,凝霜有也是正常的事。
如果真的是凝霜給的李斯越,又是為什麼?凝霜落入李斯越手中後,沒有想過脫身嗎?
想到這,明燭脖頸上盤亘的“蛇環”動了動,似乎焦躁不安起來。
“怎麼了?”
可是周圍并沒有什麼異樣,唯聽得見晚風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