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悔沒能殺了他們，而她最想做的就是，殺了他們！

姜梨木正要揮劍而下，突然耳邊傳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阿梨，别損了自己的心神。未來，我幫你殺。”

那聲音溫柔又深沉，帶着忠誠，仿佛虔誠得可以為她做下一切。

姜梨木一頓，被彈出了夢境。

猛然察覺，有人居然在自己這裡留了神識，隻為了在她失控時提醒她。

她想要刻意感受，卻發現其消散了，應該是回到原主那裡去了，挺稀奇的，居然有人為了她願意放這東西？

蓦然間，她都忘記了思考夢境的事。

姜梨木緩過來了，倒是艾葉緩不過來了，自從她被一同彈出來，就一直處于懵逼的狀态。

什麼雲溪，什麼烈火，什麼堕魔，什麼......

她陷入了自我懷疑，這人不是一個快十歲的小女孩嗎？

為什麼感覺她經曆的比自己這個魔君還多。

等等。

艾葉想，這小女孩在夢境中雖然是魔君，可早就有了魔尊的能力了？這是什麼情況？返老還童？可她不是堕魔了嗎，為什麼身上的靈氣那麼充裕，而且那麼幹淨，如果沒猜錯是魔最害怕的那種體質。

而這種至純之體，曾經居然是自己的同類，和自己一樣都是人人憎惡的，被所有人指責背棄的魔。

她覺得有趣，打了個響指，隻見銅鏡啪的一聲炸裂開來，而那鏡子裡面走出一個豔麗如牡丹的女人，

艾葉突然想笑，她上前一步，握住姜梨木的臉，笑意浮現：“你叫什麼名字？”

姜梨木擡起頭，發現艾葉眼裡對她沒有殺意，“你放了他們。”說着，指向了碧檸和琴铮。

艾葉睨了一眼，頗為不屑，另一隻手輕輕一揮，碧琴二人也昏了過去，而後包括蔺楚宵，三人都被掃地出門。

房間裡隻剩下黑衣女人姜梨木，那魔君自帶威壓，姜梨木被壓的直不起背，半跪着努力擡起頭，魔君看到微微吃驚，去掉威壓，俯身捧起姜梨木的臉：“你是誰？”

“姜梨木。”她嘴角沁出一抹血色，“你也看到了對吧？”

艾葉知道她指的是那段回憶，點點頭：“你是魔族人？”

“還不是，但是未來...”姜梨木吞了口血，看向艾葉漆黑的瞳仁：“我會是。”

“你就這麼确定，可是你現在可是至純之體，你到底是誰。”艾葉皺起了眉頭。

這話太假了，艾葉可是魔君，怎麼可能會信，如果這個小女孩還不肯說實話，她不介意抹殺這未定的威脅。

姜梨木臉靠在她手裡，也感受到了艾葉眼裡的殺意再現，于是慢吞吞編道：“那是我上輩子的事，很久之前了，你那時估計還沒出生，自然沒聽說過我這代魔君，而我不知道為何帶着記憶轉生，成了如今的樣子。”

她的假話摻雜着真言，格外實誠，艾葉信了大半，再說她也還是相信自己的法咒不會騙人，讨到合适的解釋自然也就不多問了。

艾葉看着姜梨木，半晌才出聲：“你為何要傷那些魔，他們是你曾經的同類。”

姜梨木心裡咯噔一聲，果然這親王府所有事情都在魔君的監視下。

魔君忽然握住她的脖子，稍微用力，姜梨木喘不過氣，臉頰憋紅，看她如此，艾葉依依不舍的笑着放開了手。

姜梨木咳了兩聲，也不慌，淡定回答道：“我上輩子師門背叛我辱我害我，他們想殺我，所以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殺了他們，而如今魔想殺我，我就要還回去，不管是誰，是人是妖是魔，抑或是神，都不可以。”

艾葉看了她一會，忽然笑道：“這才像我魔族哈哈哈哈哈，不可以被任何人傷害到。這才對，什麼狗屁的仙門規矩，連己都渡不了，還想渡人嗎？”

艾葉幫姜梨木拂去碎發，将散落的發絲别至耳後，彎唇一笑：“前輩，我也想殺了傷害我的所有人，可我也傷害了很多人，包括你的朋友，還有你。我這一生怕是殺不盡負我之人了，隻等着有一日，在魔界，死于你劍下，前輩你很強，而我不怕死，比起死在敵人手上，我更想你變強，死在你手上。”

“為什麼？”姜梨木擡頭。

艾葉站了起來，往銅鏡那頭走，隻剩最後一步，她回頭，依舊笑容明豔，邪裡邪氣，“我想要一個體面的死法。”

她曾窺見自己屍骨無存，面目全非的死法，如今隻渴望，留一全屍。

哪怕被囑咐的人，還弱小無助，法力甚微，艾葉卻覺得她能做到。

不知道為什麼。

就是覺得，那濤濤魔氣，漫天烈火，那足矣斬斷山河的一劍，給她的比起恐懼，更多的是欣慰和解脫。

艾葉不想死，卻覺得如果死在這壯烈的場景下，也是一種解脫。

她做了很多壞事，如果能獲得這樣的結局，也是幸事。

她作為魔，人人厭惡的魔，能死在理解她的人身上，也是死得其所。

艾葉隐隐約約覺得，這一天不會很久，她會好好活着，與姜梨木決一死戰，最後，走向她安排好的盡頭。

“再見了，姜梨木...”艾葉扭回頭，一腳踏進境中的虛空，“小仙君。”

她活在這世界上就是繞着恩怨情仇，艾葉從不親自斬斷這一切，也不會為自己做的事情辯解找苦衷，她壞的徹底坦蕩。

她笑着對世界殘酷，最後依舊可以笑着對世界說：

“來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