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從她的胸腔中湧出,周圍的環境像是一張紙被小孩子漫無目的的折疊似的變得無序而扁平起來,伊桃呆了片刻,意識到當下發生了什麼變化。
“魔女孵化了。”
這是我第二次直面魔女結界,仍舊處于一個理論經驗豐富而實戰經驗缺乏的狀态,隻好先朝後方還在看熱鬧的倒黴孩子大喝一聲快跑,随即不再花費心思在其他事情身上,全心全意投入當前的戰鬥,提起武器向結界正中央的魔女奔去。
魔女的身軀倒下,自那之上逐漸成型的是一隻類似于章魚的觸手生物,中央有口,周邊延伸着觸手,比起章魚更像海葵一些,她的口中不斷向外發射彈幕似的使魔。
我将刀擋在面前像是電風扇那樣旋轉,一邊将飛撲到面前的糖果似的使魔擊飛四散,一邊保持着這樣的動作步調小心的向前行進,緩步靠近魔女的本體時,拿不準她的要害在哪裡,隻好試探着将藏在衣袖裡的拐子當飛镖來用一樣的擲出。
雲雀恭彌要是在這裡看到我這麼使用拐子的話估計得氣死吧。
我略感心虛地想着。
拐子在空中劃出一條閃亮的銀線,裹挾着空中旋轉的風一齊灌到魔女臉上,受到重擊的魔女閉上了她一直在向外噴射使魔的嘴,觸手狂亂揮舞着,我見狀喜上心頭,趕忙原地起跳後拎着手中的長刀揮刀刺進魔女嘴中。
刀尖深入魔女中央那顆長滿尖牙的口器,向内窺視隻能看見一片不知道連接向哪裡的虛無,我保持着那份“事情居然被我搞成這樣了”的自責與憤怒,好像要彌補什麼似的,雙腳結實地釘在觸手與口器連接的頸部,揮刀,向下刺去,拔出,向下刺,再拔出……
魔女的口腔潮濕而深邃,中央類似于舌頭的可移動的肉塊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受擊,感覺得到疼痛似的,不停在口腔内躲閃,附着于舌面上的無數微小□□向外分泌墨汁色的液體,像是愈發能夠激發施虐者施暴的獎勵性的血液一般,粘稠的、濃郁的、溫熱的、攀附施暴者的手一樣黏着在我的腿上,臉上,身上,像魔女臨終的愛撫似的。
魔女要怎麼殺死,足夠的攻擊就夠了嗎?要攻擊到什麼程度才可以,要怎麼樣才能殺死她?頭一次真正面對魔女的我,心中除了頭暈目眩的惡心感和幾欲嘔吐的罪惡感外無法思考其他。
不要再發出那樣的嚎叫了,不要再噴射出那樣的液體了,如此真實的刀尖刺入肉塊的阻塞感,如此孱弱無力的反抗行為,除了噴射這些對施暴者來說仿佛是嘉獎一樣的液體以外一點點有效的反抗也沒有,就好像我真的在殺死一位無辜少女一般。
不對的,魔女皆是邪惡之物,她們已經帶走了你的朋友,将來還會向你索取更多,不要對她們心慈手軟,就這樣殺死她們,不停地,不斷地。盡管原來可能是好人,但在那份絕望的命運的壓迫之下将來也遲早會變成壞人,雨宮葡萄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她殺了人,你替她支付了代價,到現在還無法離手的潤喉糖不就是切切實實存在的,無可辯駁的物證嗎?
發出一聲壓抑着的喘息,我的刀尖仍舊機械性地向下穿刺着,肉塊身上的孔洞恐怕此刻已經要比廣東視覺系身上的釘還多了吧,但魔女仍舊沒有停止蠕動,越發激起伊桃崩潰之下疾風驟雨似的攻擊。
怎麼回事,為什麼還沒有去死,為什麼,明明已經刺下去不知道多少刀了啊?怎麼回事……
我砍到疲勞的肩膀上就在這時驟然傳來輕飄飄的重量。
“沒發現嗎?伊桃。”
白色的大尾巴一掃一掃,拂過她的臉,擦去一些魔女的□□。
“你一邊砍,她的傷口一邊在不斷恢複啊。”
左邊肩膀上傳來的輕飄飄的重量此刻仿佛有千斤,身軀止不住地顫抖着,我清楚地明白那是誰。
“與其說是恢複,你應該知道的吧,隻是時間倒回去了而已,畢竟,這間屋子從孵化開始就一直濃霧彌漫啊。”
“丘、比!!!”
一切的罪魁禍首,一切禍端的始源,此刻正微笑着,昂揚着它那罪惡的腦袋,輕飄飄地站在自己肩膀上。
殺紅了的眼已經顧不得判斷現場狀況,我拖着沙啞而疼痛的嗓子一拳向自己左肩掼去,那坨白色的生物躲閃不及綻放成猩紅的飛花之後,我卻也随即因為右手猛地向左肩發力這個動作失去平衡,從魔女的身上跌落。
我看見剛剛被她一拳轟碎而飛出來的丘比那深粉色的眼珠子向外飛去,另一隻丘比玩接球遊戲似的撲來用嘴叼住那顆眼球,咕咚一下吞咽進去,一□□漿,盡享絲滑。
“打的這麼稀碎,我回收起來可是很麻煩的啊,怎麼樣,要成為魔法少女嗎?許願的話,一秒就可以毫不費力的解決這隻魔女哦。”
“你做夢!”
在空中我極快地從腿間抽出手槍,朝着丘比手槍連發直接清空彈夾。
但這除了洩憤以外并起不到别的什麼作用,丘比無窮無盡,悲劇已經發生,甚至連我的墜落都阻止不了,還耽誤了我在空中調轉身體防止腦袋着地的時間。
眼看着腦袋馬上要着地,從迷霧中鑽出的矮小的身影飛速向着我即将落地的方向猛沖,趕在我腦袋着地的前一秒帶着助跑的沖擊力把我直直向前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