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看見老楊家的院子裡有人，不過沒看清是誰。”

“是老楊的孫子，黎洛回來啦。”

“咦？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回來好幾天了，你不知道啊，我看他這幾天一直在收拾屋子。”

“我回娘家住了半個多月，昨天傍晚剛回來，我上哪裡知道去，我記得他好像大學畢業四五年了吧。”

“哦對，是的，聽我家那口子說是被公司裁員了，唉，真是可憐啊。”

“這孩子确實可憐，父母離異，唯一的親人去年還因為摔倒去世了。”

清明時節，細雨綿綿，村頭小賣部門口，不少人圍坐在一起閑聊家常。

黎洛從家裡出來，撐開手裡的傘，拎上裝滿黃紙錢的竹籃，鎖好院門往後山走去。

他确實如村頭那些人所言回來好幾天，不過不是被公司裁員，而是自己主動辭職。

因為從事設計相關的工作，面對一天八百個想法的甲方，他習以為常。可是，上上個月他遇到了一個每天淩晨兩三點給他打電話修改方案的甲方。

剛開始黎洛以為對方生活忙，隻有那個點有時間和他溝通工作，隻是上個月在茶水間無意間聽到領導打電話，才知道對方是領導故意找來刁難他的人。

原來領導一直認為黎洛看不起他，原因很可笑，居然是黎洛入職時沒有同他熱情地打招呼。

黎洛突然覺得這班上得挺沒意思，再加上之前體檢結果不是太好，醫生建議他多注意休息，他思考一個晚上，第二天直接遞了辭職信。

這不，一個月的交接時間一到，他立刻收拾行李回了老家。

黎洛上山後直接去了奶奶老楊的墳前，他從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這次回家正好恰逢清明，特意今天過來看看她。

山上空無一人，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黎洛從竹籃裡掏出一個小瓷盆和一捧紙錢，邊燒紙錢，邊和奶奶說着近日發生的事情。

不知過去多久，手機一個震動徒然打斷他的思緒。

手裡沒有燃盡的紙錢被擱進盆裡，黎洛拿出口袋裡的手機，接起電話，“喂？”

“黎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之前那個故意找人刁難你的領導被辭退了！”爽朗的笑聲從聽筒中傳來，聽起來有幾分失真。

黎洛垂眼看了看奶奶的墓碑，淡淡“嗯”了一聲。

小林徒然一愣，想到對方的性格頓時釋然：“我聽前台說，好像是有人舉報他吃回扣，也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大哥大姐。”

黎洛默了一下，主動開口：“是我。”

“啊？！”小林一臉驚駭，在電話那頭提高音量，“黎洛你真會開玩笑。”

“沒開玩笑。”黎洛的視線沒從墓碑上移開。

“不，不是吧……”小林停頓兩秒後，想到這次打電話的目的補了句，“我們換領導了，新領導聽說你的事以後，讓我問問你要不要回來上班。”

“不了。”黎洛聞言直接拒絕。

他已經打算留在老家生活，這些年父母雖然再婚，但給他的錢一分不少，再加上他上班也存了不少錢，在鄉下生活綽綽有餘。

兩人聊完天的時候，火堆已經熄滅了。

黎洛挂掉電話，看一眼屏幕上的時間，好半晌後笑了笑：“奶奶，我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你。”

簡單收拾下墳前的東西，他挎起籃子順着曲折的山路往回走。

雨勢漸大，路面被雨水浸濕過後變得很滑，黎洛隻能放慢腳步，沿着路邊有草的地方走。

走了一會，黎洛瞧見一隻巨大的黑鳥站在前方樹枝上，粗着嗓子叫個不停，吵得頭疼的厲害，他匆匆加快腳步。

經過黑鳥所在那棵樹的時候，黑鳥忽然扇動翅膀朝他的方向撲來。

黎洛瞳孔微縮，下一秒被掀翻在地，整個人失去重心往山下滾去。

要和奶奶失約了。

這是他閉上眼前的最後想法。

……

黎洛是被餓醒的。

他感覺自己好像餓了很久，鼻尖聳動聞到一股污濁難聞的血腥味，睜開眼看到一個昏暗的山洞。

黎洛默默閉上眼，再睜開，還是身處山洞之中。

居然沒死，是被上山掃墓的人救了嗎？

他從鋪了獸皮的地上坐起來，咽幾口唾沫緩解一下饑餓感，垂目查看身體情況。

奇怪的是，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他不僅沒有缺胳膊少腿，而且連擦傷也沒有。

他現在的穿着也很怪異，原先的衣服不知道去了哪，此時赤着上身，下身隻穿一條棕色獸皮短裙。

好像還是真皮。

黎洛摸摸獸皮，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愕，冷淡眉眼間多了幾分鮮活。

山洞裡的光線有些暗，習慣以後還是勉強可以看清。

除了之前放在他身下的獸皮，四處零零散散分散着不少幹草，角落處放着一些石頭做的器具，做工十分粗糙，要不是裡面放着東西，他根本想不到它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