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不能理解人類擁有的炙熱的感情。
比如強烈的仇恨,喜愛,悲傷……精神波動到大滴大滴地落淚,聲嘶力竭的呐喊。
那很不理智。
人不是零件精密的器械,無法準确控制自己的情緒與行動,而每一次超出尋常的舉動都會給人類帶來不同程度的磨損。
比如生理上的消瘦,精神狀态的不良之類的。
那麼該如何避免呢?
隻要不與他人産生聯系,沒有所謂重要的事物,這些引起感情波動的緣由消失了,自然不會帶來壞的後果。
我一向認為,人隻要沒有期待,就不會有失望。
所以就算上輩子作為普通市民的我不曾接觸過這種十分直接的人心算計,我也對目前遇到的事情有着心理準備。
天島麗子被自己的父親當做籌碼擺在了交易桌上,這樣一對比,天島奏夜親自下場竟然還算得上一位好父親。
天島麗子對親情的“期待”無疑抵不過利益的價值。
整件事無非争權奪利,耐不住性子的天島秀吉借着這場宴會來主宅的機會,以叔父小山坂三郎的親眷——女仆長小山坂英蒲的職權便利從主宅裡偷走了一件對他有利的事物。
也就是“印信”。
回想起宴會開場時,那個站在台上意氣風發講話的男人,我不免心有戚戚。
以為自己将要捧起勝利的冠冕,結果隻是幕後人手裡的提線木偶。
從一開始,跟我的父親坐在同一張賭桌上的就不是天島秀吉,而是那個入贅後野心發酵的小山坂三郎。
此刻的我,正站在會客廳裡跟着圍觀的人群一起觀看一場鬧劇。
一大早起來就被通知珠寶失竊案找到了失物和嫌疑人,人們紛紛打着哈欠來到會客廳。
常常跟在天島奏夜身後的管家優雅緻辭,表示失物被搜尋在小山坂三郎的房間裡。
目露驚訝的天島秀吉和面色不解的天島麗子站在被指認為嫌疑人的小山坂三郎身旁。
天島秀吉正語氣激動地和管家辯論,天島麗子還在震驚地看向天島美緒的方向。
我擡眼去看人群之外的天島奏夜,他正垂着眸打電話,指尖的煙袅袅生出白霧,模糊了不斷開合的嘴唇。
随即被管家命人帶來的女仆長不出意料地交代珠寶最初是被放在天島麗子的房間内。不顧周圍人群的嘩然,天島麗子不可置信地回頭去看一瞬間沉默的父親。
天島秀吉顧左右而言他,脾氣火爆的天島麗子怎麼可能隐忍下去。
她嚷嚷着讓天島秀吉幫腔,一扭頭就大喊這是天島美緒的栽贓嫁禍。
我挪着腳步走到真田弦一郎身後錯開一步的位置,他的袖口上正扣着那對畫框樣式的袖扣,綠色寶石的顔色足夠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