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L在硬件上确實比不上那些個豪門俱樂部,但隻是拍個定妝照的功夫就前前後後那麼多工作人員,哪裡是他們口中那副窮得掀不開鍋的樣子。
“聯盟射手這就這麼多,能力強的買不起,次一點的看不上。”秦洱指了指黃保川,“這個,就是晉哥從NW挖過來的。确切的說,應該是騙過來的。”
NW,又是NW……阮庭聲突然想起自己原本要去的俱樂部也是這家。
你們就隻認識NW這一隻羊嗎?逮着使勁兒薅!
阮庭聲歎了口氣,越覺前途渺茫。
他看着秦洱溫和的側臉,問道:“你今天為什麼會在NW門口?”
“嗯?”秦洱挑眉看他,“我舅是那兒的教練,我去給他送點東西。”
還有這層關系?
阮庭聲不解道:“那你為什麼會去BTL?”
秦洱微歎:“那就得感謝晉哥的三寸不爛之舌了,硬生生靠一張嘴把我拐過來的,現在想想,上當了啊。”
“你可以走啊。”阮庭聲瞥他一眼。
“走不了。我要是走了,BTL也就沒了。”秦洱微微側過頭,“不過也不想走,在這裡,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
另一種可能嗎……
當初讓他決意留下的,不就是這句話。
很久沒有夢到他了,況且這個人現在還在自己身旁。
阮庭聲閉了閉眼,又睜開,靠着床頭的軟枕坐了起來。
秦洱難得早起,坐在床上戴着耳機複盤比賽,遮光簾拉得很緊,也沒開燈,室内唯一的一抹亮色便是他膝蓋上的平闆。
阮庭聲睡眠一向淺,一點響動或是刺眼的光線都很容易将他吵醒,秦洱知道,所以遷就着他不開燈也沒去洗漱。
“醒了?”秦洱摘掉耳機按下暫停,“昨晚你們排位打得比較晚,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阮庭聲定定看着他,平闆的光線在暗色中将秦洱的輪廓映得銳利,他看在眼裡,帶着晨起細微的鼻音問:“你為什麼來CW?”
秦洱将耳機和平闆放在一邊:“我以為你還會再逃避一會兒。”
“對不起。我為當時的一意孤行向你道歉,但是我并不後悔。”秦洱的眼神沒有從他身上離開半刻,“前年總決賽我回來過,NCC的主場。”
“這是你離開後拿的第一個冠軍,藍色海很好看。”
阮庭聲呼吸漸重,他聽見秦洱說:“庭聲,我想以另一個身份和你一起,拿到當初失去的那個冠軍。”
“秦洱——”阮庭聲起身,捏起拳頭朝他揮了過去。
秦洱閉了閉眼,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到來,阮庭聲一拳打在了他身後的牆上,滿腔的委屈幾乎奪眶而出:“你把我當傻子嗎?你他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呢?從始至終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你憑什麼要我接受你?當初走的時候那麼決絕,現在又惺惺作态給誰看?你以為你感動了誰,你他媽隻感動了你自己!”
阮庭聲右手火辣辣的疼,但他幾乎感覺不到。
痛感被淹沒,他顫抖着手,聲音哽咽:“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特無私、特明智?是啊,現在的阮庭聲發展多好啊、成就多高啊,你是不是覺得這其中還少不了你當初的背刺?你走就走了還他媽回來幹什麼!”
秦洱心裡一揪,手搭在阮庭聲顫抖的右手上,抿着唇不發一言。
還好,還會罵他,至少不是之前半死不活的樣子了。
“我不恨你。都這樣了……我依舊不恨你。”阮庭聲收回手,蹲在他床邊,臉埋進膝蓋裡,“我隻是難過,我以前真的以為,我對你來說很重要。”
“庭聲……”
秦洱環住他,臉頰貼在他後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會再丢下你了。”
阮庭聲身子蓦地一僵,有些慌亂。
秦洱哭了?
他在BTL的一年從沒見秦洱哭過,這人一直以來都是那副強大到無法被打敗的樣子,他想象不到脆弱的秦洱究竟會是什麼模樣。
“我很想你。”秦洱的聲音帶着點鼻音,不是早晨起床朦朦胧胧的不自然,那聲音裡纏着細碎的壓抑的渴望。
他不停地道歉,阮庭聲的心随着這聲音顫抖,過了好久才伸出手去将人輕輕回抱住。
阮庭聲喜歡秦洱。這是他深埋心底三年的秘密,誰也不知道。
他原以為時間會将這份喜歡降解,然後化為土壤的一部分被他永久遺忘,卻沒想到秦洱的回歸,毫無征兆地,又将這個殘缺的秘密重新挖了出來。
他和秦洱每次的靠近都像是在賭博,秦洱不斷向他抛出籌碼,等他交出底牌、繳械投降。這人看上去被動,實則處處掌握着他情緒的主動權,阮庭聲不喜歡這種感覺,卻又戒不了對他的關注。
“所以,你是因為我才回來的嗎?”
秦洱絲毫沒有猶豫:“對!”
“那你以後千萬别忘了。”
聲音悶悶的。
阮庭聲覺得,他并不是在給秦洱補償的機會,他隻是在為自己找一種可能。
他和秦洱的另一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