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微月語塞,老太太這是知道他倆沒圓房,要給他們制造親.熱機會?
霍鈞沒發表意見,對着老太太行禮後就往外走,身上太髒确實不舒服,得趕緊洗漱一番。尹微月見狀也隻得跟出去,畢竟她下午才當衆豪言壯語表示,要跟他生同衾死同穴。
淡淡月光下,霍鈞在前,尹微月走在後面。
她看着男人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不禁又一頓嘲諷。他痛,她也痛好吧,但一個大男人不至于連這點忍痛能力都沒有吧?
果然是弱雞。
尹微月真的非常非常好奇,《穿去古代當皇後》這本小說的作者,究竟是怎樣把這樣一個一步三喘的男人,刻畫成後期同桌嘴裡那個高武大反派的?
霍鈞美麗卻羸弱的模樣,寫成相公堂子裡争寵的小倌,或者宮裡攬權的太監,應該都比高武反派好寫一點吧?
霍鈞不知尹微月心裡的想法,他往後院的井邊走去,那裡幽僻,家裡女眷都不會去,他可以直接打水在井邊洗漱。
已經開春了,現在他每日都是用冷水淨身,雖然井水還有些刺骨,但熱水他們現在是用不起的,燒火的柴太緊缺,要緊着做飯和女眷們用。
男人往後一撇頭,卻發現尹微月一直跟在後面,他皺眉。
“霍開已經走了,現在也沒有外人在場,你不必再演戲了,還有,就算砍頭也要跟我生同衾死同穴的話,以後不要再講。
我們現在不同衾,将來若判死刑,謀逆大罪頭顱肯定要懸首示衆,屍身無人埋葬會被扔到野外喂狼,所以更不會死同穴。你說這話時不覺得虛僞肉麻,可我卻不願意欺騙祖母和母親。”
話說着已經到了井邊,他拿起拴了粗麻繩的木桶,又道:“尹微月,雖然成親兩年多你我相看兩厭,但不管怎麼說,今日你幫了大房。幫我查出當年真相,幫母親解了心病,幫我們掙回了救命的銀子。
所以我勸你一句,霍家雖然冤枉,卻不知最終結局,你能和離出府,是這座大宅子裡其他女人求也求不來的。既然已經與霍開決裂,不如我們和離,你徹底離開這個是非地吧。”
成親兩年霍鈞的話加起來,也沒有今晚多,今日他是真心實意感謝她。
尹微月瞥他一眼,還是那句話,“我不和離。”
霍鈞以為她留下是為了報複霍開,可尹微月不是原身,對男主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她隻想保命而已。
霍鈞想不通,女人都這麼犟麼?“為了一個不愛你的人,同歸于盡值得?”
尹微月沒有反駁,她穿書的那一刻,從未想過要維持原身人設,畢竟像原身那樣不做個人挺難的,但也懶得解釋,于是道:“我偏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霍鈞啧啧兩聲,還真是愛之深,恨之切,他言盡于此,對方不聽,他又不能強求。
于是轉身将吊桶扔進井裡,他晃了兩下繩子,沒有成功,接着又晃了兩下,然後再晃了兩下,依舊沒有成功。
尹微月:“……”
霍鈞有些羞惱,“我話都說清楚了,你還留在這裡幹什麼?難不成……”還真要看他寬衣洗澡?
尹微月冷不丁譏諷一句:“你确定你能從井裡提上水來?”
她之所以一路跟到井邊,就是怕天黑井口濕滑,男人一不小心掉井裡淹死,那她就真是冤死了。
霍鈞一噎。
以前确實不能,可是自從被圈禁後奴仆都充公了,打水自然不能讓母親嫂子妹妹們做,所以他學會了。
平時他左右甩幾下繩子,很快就可以提上水來,可今日因為有傷在身,他全身酸痛,尤其是胳膊和蝶骨,一使勁就疼,所以擺了很長時間的繩子,也沒将井裡的木桶裝上水。
霍鈞梗着脖子,不讓自己在尹微月面前露短,“自然能。”
于是他又重新試了幾次,都無功而返。
尹微月嗤笑一聲,上前奪過粗麻繩,将木桶提起來後,又重新扔回井裡,隻見她将麻繩握住,然後用巧勁兒往左一擺,木桶沉了下去,一瞬就盛滿井水。
她又在水裡将桶颠了兩下才往上提,這樣把井裡的浮萍和浮塵打散,提上來的全是幹淨的水。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将霍鈞都看呆住了,他沒想到這個蠻橫嬌縱的千金小姐,竟然還會提井水。
畢竟兩年裡她洗漱的水,都是尹家奴仆趁來送飯的功夫給她打的。
今天這女人給他帶來的震撼太多了,要不是不信鬼神之說,他都懷疑今天這個反常的妻子,是不是被什麼東西奪舍了。
看着這口井,撲面而來的熟悉感讓尹微月又想到了前世。
雖然和大姐住在深山裡時沒有井,都是從山溪裡接水喝。但她從小生活在偏遠山村的孤兒院裡,早些年孤兒院沒有自來水,井口也沒有壓力泵,隻能靠人工在井裡擺繩索提水喝。
小時候她經常看院長媽媽打水,長大後慢慢的自己也會了,再後來井旁安了壓力泵,孤兒院吃水再也不用挑了。可是這種擺繩提水貫穿了她一整個童年,是刻在她骨子裡的記憶,如今自然手到擒來。
“洗吧。”尹微月說完往回走,她沒興趣看霍鈞的果體,她可不喜歡瘦排骨,她喜歡肌肉發達的。
走了十幾步,尹微月忽地回頭瞪他,“真沒用,連桶水都提不起來,你還是不是男人?”
說完女人心情頗好,哼着小調,踩着落下的斑駁月影,回前院的住處了。
留在原地被罵不是男人的霍鈞被氣紅了臉,男人嘛都這樣,再弱,也受不了别人說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