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昕想着，垂眸，纖長的眼睫遮住眼裡過于精明的情緒，向上皺眉，眼睛向前看一眼又迅速低下去，露出個膽小又唯唯諾諾的表情。

直到把這個表情做得輕車熟路，雨昕才停下，換了張紙開始練習原主的一手簪花小楷。

……

第二天衆人照例去向老夫人請安。

不得不說古代的宅院裡真是群花齊放……特别是在小路上遇到同來請安的大小姐紀明淑和五小姐紀晴蘭時，雨昕的這種念頭更明顯了。

紀明淑是個大美人，明眸皓齒杏眼朱唇，特别是重生之後她身上少了些溫婉，多了些果決的氣質。也難怪男主和男配都被她吸引。

她穿一身淡黃色襦裙，發髻用綢帶系起。細白的淺紗罩在上身，嫩黃的絲線在纖腰上交疊勾勒，擰成流蘇從兩側垂下，走路時極有韻律地款款搖晃，既生動又大氣，賞心悅目極了。

這邊紀晴蘭則是水藍色的留仙裙，帶一支蝴蝶步搖。藍色的短袖外衫，裙子則自上而下由白過渡到藍，到腳底時猶如水波漾開，走動間浪花翻湧。她長相本就偏向柔弱單純，這樣打扮更顯得溫柔又文雅。

對比之下，雨昕一身沒什麼特點的綠衫就更像一片綠葉了。

對兩人一路上“今天姐姐來得早呀”之類對話裡的機鋒裝作聽不懂，雨昕眼觀鼻鼻觀心地跟着進了院子，等到衆人一一落了座，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才真正開始。

上首的老夫人放下茶杯，臉上帶着慈愛的笑容，招手讓紀明淑過去。

紀明淑臉上揚起欣喜又感激的笑，乖巧地上去坐在老夫人身邊，和剛才在門口表情大方得體的大小姐簡直不是一個人。

紀明淑上去之後，紀晴蘭和雨昕在下首一人坐一側。雨昕擡眼，餘光掃到對面紀晴蘭絞在一起的手帕。

“過兩日去歲寒寺上香，你們都準備準備，明早來我這兒挑幾套頭面。”

老夫人笑着的時候還是很慈祥的，對子孫也常愛表現一下大方。幾個小姐都面露欣喜地應了，接下來就是紀明淑紀晴蘭姐妹的主場。

“祖母，孫女這兩天繡了個牡丹扇面給您。李娘子誇孫女學得快，但孫女覺得還遠遠不及姐姐呢。”

說着，紀晴蘭呈上幅刺繡來，其上的牡丹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花了大功夫的。

老夫人接過，笑眯眯地贊了幾句。

“哎呀祖母，我竟沒給您準備什麼東西，真是該打。您上回讓我抄的佛經已經抄了大半，孫女想着抄佛經修身養性，也就沒有趕着抄完，覺得總要心誠些的好。”

紀明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低了頭。

老人總是更信神佛一些的，老夫人看向紀明淑的目光帶了更深的贊賞。下一刻她目光一轉，視線竟落在了雨昕的身上：

“大丫頭有心了。今日七丫頭怎麼沒有說話，可是身子不舒服？”

突然被點名，雨昕雖然猝不及防但也有些預料，聞言柔柔開口：“回祖母，大姐和五姐都很優秀，大姐的字先生都說好，五姐的繡工也進步很大。孫女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心中慚愧，隻覺得要好好向兩個姐姐學習才好。”

這是七小姐常用的萬金油的回答，兩邊都不得罪。老夫人本也是照例問上一句，聞言自然是安慰鼓勵上幾句，表現她對孫女的疼愛。

紀明淑倒是暗自瞥了雨昕一眼，但也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雨昕舒了一口氣。

隻要沒露出破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