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輪,就以春為題作詩好了。”
上首已經招了驸馬擇日完婚的二公主溫婉一笑,柔柔提議。
“诶,二姐,春被寫的太多了,要不咱換一個新鮮的?”
敢這麼插話的是三皇子,劍眉一挑,笑容十分爽朗。
“那依你之見該寫什麼?”
二公主用帕掩唇,看向自己的胞弟。
“不如以‘時間’為題,但詩中不許出現‘時’字,如何?”
“這想法倒是有趣。”
二公主點點頭同意了。
詩會正式開始,一杯杯佳釀盛在杯子裡随着薄薄的木盤順着溪水漂流,小溪兩邊的人早已開始磨掌糾帕苦思冥想。
有不上心的故意談笑打亂别人的思緒,但大多數人還是想在這詩會上作出首好詩,畢竟連公主皇子都來了,指不定詩會第二天就有人向自己伸出橄榄枝。
雨昕作出副努力思考的樣子,自知沒什麼天賦,半天也隻從記憶裡搜出來幾句殘缺的詩句。
“妹妹,這麼認真,想出來了嗎?”
蓦的紀晴蘭的聲音幽幽飄過來。
雨昕差點被吓得一個激靈,聲音都有點抖:
“沒……沒有啊,五姐還不知道我嗎,原來跟夫子學什麼都沒有五姐你快的。”
紀晴蘭勾起一個滿意的笑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轉頭繼續去和其他小姐說話了。
雨昕平複了下心跳,暗自想自己是不是被紀晴蘭看出來了什麼。
其實隻要熟悉雨昕些的人總能看出她和原先有些不同,但紀晴蘭絕對不在此列。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她的嫡長姐紀明淑身上了,剩下的心思也在怎樣才能嫁得比紀明淑更好。
雨昕整理了下袖口,目光開始在人群裡搜尋任務目标。
宴席的坐次都很講究,褚鶴是沒辦法和身為皇子的李景琛坐一處的。但也不會離得太遠,在一衆家裡有權有勢公子哥之間。
不過她看到的東西讓她幾乎以為自己眼花。
褚鶴挂着得體的笑,在一衆少爺中間談笑風生。有貴族鼻孔朝天地炫耀着什麼,褚鶴一點不敷衍地捧場,笑容看起來比平時還要真誠很多。
雨昕怔了一會兒。
劇本裡提到過褚鶴的身世,褚家家道中落,連帶着本來天資不凡應該被捧着長大的褚鶴,從小也吃了很多苦。再加上本朝的王侯貴族權勢很大,牢牢把握住了晉升的路,寒門難有登天的機會。可以說如果沒有李景琛帶着他,他很難爬上更高的地方。
因此對借了五皇子賞識才得以跻身在那群貴族子弟圈子裡的褚鶴,背後很多人都不以為然。
麻雀就是麻雀,哪怕有貴人喜歡聽它叽叽喳喳,難道還能變成鳳凰嗎?
所以褚鶴的道路注定崎岖坎坷,隻有憑借遠超常人的意志和毅力,才有可能完成大業。
幸而他們最終成功了,得以去改變這個世道。
熱鬧人群中雖已融入其中脊背卻挺得筆直的少年一口飲盡杯中的酒,聽着旁邊貴族公子們的嬉笑,彎起的眼卻默默向隐約察覺到視線的方向飄去。
隻大概掃了一眼,褚鶴就認出了那個坐在那裡沖着自己方向發呆的小姐,正是那天幫了他們的紀家七小姐。
不過她也沒有發呆多久,身邊的貴女跟她搭話,她馬上回神,揚起個無害的笑來,不用聽也知道在說些贊美的話。
褚鶴唇角的弧度忽的就深了些,周圍混雜着不屑、嫉妒或是漠然的目光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畢竟這個世上,比他辛苦的、或者和他一樣的……不都大有人在嗎?
餘下的時間雨昕就隻能偶爾瞄一眼褚鶴了。
雖說是這些貴女當中很不起眼的一個,但雨昕還是要盡職盡責地擔負起捧場附和的任務。配角也要有配角的自覺,何況看到了褚鶴有多麼敬業,自己這個真實年齡大了他幾倍的人自然更不能懈怠。
“雨昕。”紀明淑從不遠處走來,和周圍的小姐們打了聲招呼,輕輕喚雨昕。
雨昕起身,沖旁邊幾人福了一福,擡步跟上。
“大姐?”
等走出一段距離,雨昕語氣疑惑地出聲。
紀明淑腳步不停,眼神一冷:
“你看看紀晴蘭在哪。”
雨昕下意識回頭掃了一眼,原本紀晴蘭坐的地方換成了另一個小姐,人群中已經沒有了紀晴蘭的身影。
雨昕一下理解了為什麼紀明淑看起來這麼惱火。
今天這個場合,無論紀晴蘭做出什麼,丢的都是整個紀家的臉。
紀明淑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帶着雨昕往内院走。
走了許久,終于到了内院一間屋子前,裡面隐隐有些聲音。
紀明淑帶着雨昕在屋側一眼看不見的角落站定,冷冷盯着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