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你這兒怎麼有一隻小狼崽子?”
外表斯文的法師說話卻出乎意料的直白。事實上,這樣一個貴公子般的年輕人,如果不是因為身上的法師袍和手上的法杖,人們很難将他和那些胡子花白的在年久失修的昏暗破舊閣樓裡、每天研究厚厚的魔法書搞一些奇怪實驗的老法師聯系起來。
雨昕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事實上麥爾本身也隻是随口一問。她隻是微一挑眉,微笑裡帶上一絲意味深長:
“你是來搶小精靈的。但你是怎麼知道花期的?”
“你忘了?”麥爾誇張地捂住胸口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十三年前你跟我同行的時候提過你養了一株夜昙……這麼重要的事你以前都告訴我,如今有了新人就忘了我這個老情人了?”
“……你記得這麼清楚啊。”
“那當然,”麥爾眼神專注地看着女巫,綠色湖泊一樣的眼睛裡倒映出她的影子,“關于你的事情我一向記得最清楚,比咒語記得還牢。”
女巫還沒答話,在腰間抱着她一直沒松手的小狼人終于忍不住了,仰起臉問她。
“拉芙尼雅,他是誰?”
“你把名字告訴他了?!”麥爾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如果不是有法陣恐怕當場就能跳起來。
“嗯。”女巫垂下眼,摸了摸威克斯白色柔順的頭發,“麥爾是以前跟我合作過的人類法師。”
“你這個喜新厭舊始亂終棄的……”麥爾的話在看到女巫手上燃起的火焰時戛然而止,他讪讪笑了笑,将手上法杖橫過來,默念了一段咒語。
咒語剛落,原地的束縛法陣裡就沒有了麥爾的身影,隻餘一件暗金色花紋華麗的鬥篷輕飄飄地落下堆在地上。麥爾本人一閃出現在了女巫的身側,鞠躬,伸手牽起女巫的手放在唇下輕柔又莊重地一吻,在她作出反應前起身後退,又将右手放在胸前沖她行禮:
“您知道無論什麼事我都很樂意為您效勞,女巫閣下。”
白色帶藍線格子的襯衫很休閑,袖子捋到肘處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黑色的長褲勾勒出青年瘦卻有力的腰身,他笑容帥氣爽朗,眼神深情,身形又說不出的潇灑。
威克斯抱着女巫的手又不自覺地緊了緊。
雨昕像是絲毫沒察覺到威克斯看着麥爾時眼中的敵意,手掌一握将手中的火焰熄滅,開口:
“你來找我不隻是為了小精靈吧。”
“怎麼不能就為了小精靈呢?”
麥爾的視線在威克斯身上掃過,見雨昕點了點頭,才話鋒一轉說起正事來:
“教會要找的東西……就是他吧。”
雨昕沒有說話。
“教會找了他幾年,他在你這裡是很安全……但你隻能拖得了一時,教會還會想其他辦法達成目的的。而一旦教會順着線索追查到你身上,你就是他們計劃的一環了,後果怎麼樣不用我多說吧?”
“再說了,你總不能把他一輩子養在自己身邊吧?”
麥爾仍在微笑,眼神卻莫名的銳利。
“我知道。”
雨昕低低的嗓音響起。
“你什麼都知道。”麥爾小聲咕哝了一句,沒讓雨昕聽到。
“好了好了,我也就這麼多要說的了。”麥爾擺擺手,“再不走你家小家夥的眼神都要把我盯穿了。”
“麥爾,”雨昕出聲,“不用擔心我。”
栗色頭發的青年聞言一頓,在鑽進傳送的黑洞之前仍要嘴硬一句:
“你這麼厲害,我有什麼可擔心的?”
麥爾消失在黑洞當中。雨昕低頭,威克斯緩緩松開手,後退一步仰頭看她:
“他說的……我的存在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沒事的,”女巫的嗓音低沉又溫柔,“這不算什麼麻煩。今晚發生了很多事……早點睡吧,有什麼問題明天再問。”
女巫轉身,控制着從土裡完整挖出的漂浮的夜昙向城堡裡走去,小精靈就在她身邊飛舞。
威克斯停在原地,默默注視着女巫高挑優雅的背影。
他腦子很亂。
他想問的其實不是那個問題。
“……你不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拉芙尼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