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個非常大的實驗室。
角落裡的一排架子上放着各種瓶瓶罐罐,中間有幾個台子,每個台子上用鐵鍊鎖着一個生物,正在被灌下某種藥劑,或者在進行某種手術。
手術基本就是切開或縫合。
不知道從哪裡切下來的生物肢體被接在台子上痛到暈厥的生物身上,甚至都沒有人浪費魔法,而是直接用針線縫起來,再倒上提前調配好的魔藥。
在這裡空氣中是沒有魔素的,要用魔法的話隻能從魔石中獲取。每個人的口袋裡都裝着一小塊魔石,可見這些人全部都是法師。
實驗室裡很忙碌,到處是瓶子的碰撞聲,也會有法師互相低語幾句,記錄實驗結果。
如果忽略台子上那些痛苦不堪的生物,這裡好像隻是一個單純的研究場所。但是台子上的那些種族事實上幾乎都有類似人類的思維和情感,在這裡竟都被當成單純的實驗體,而這些法師看起來已經習以為常。
實驗室還有其他的門,法師們從裡面拿藥劑和器械出來,對面又是一個走廊入口,看起來就是通往最深處的道路了。
小心翼翼地隐身躲過來往穿梭的法師們,梅麗絲放下一直緊緊捂住嘴的手,在胸前合十祈禱。
“全知全能的主啊……”梅麗絲腦海裡浮現的不是神像,而是大主教那張慈祥莊重的臉。
雖然神明的事迹一直被描繪在教堂的壁畫浮雕之上,但真正和她朝夕相處的還是他們這些被神明選中的神職者。她親眼見過大主教在誦經會上教導他們神愛世人,告訴他們傳教者要作為神的耳目和雙手來替神明愛人間。
難道這就是……?
梅麗絲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卻突然在那群法師裡突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老師!”梅麗絲差點驚叫出聲。
将她教導長大的牧師,那個平時溫聲教她念誦聖經的中年人,此刻就在那群人當中,臉上是和平時完全不同的冷漠神情,指導着眼前幾個人下手切割開一個獸人的肢體。
梅麗絲搖晃了一下。
德魯特一把扶住她,棕色的眼睛裡滿是擔憂。
已經和梅麗絲一起經曆了許多冒險,德魯特深知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内心是如何堅韌不拔。但正是深知她對神明堅定的信仰,此刻才會更加擔憂她。
“要休息一會兒嗎?”德魯特仔細觀察着她的神情。
梅麗絲閉眼深呼吸,再睜眼時已經恢複了堅定,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不用,我們走吧。”
四人順着走廊繼續向前。
盡頭是一個與前邊風格完全不相同的豪華房間,門是鑲金的,浮雕繁複華麗,開了一條縫隙,能看見裡面的燭光和暗紅的地毯。
麥爾示意幾人停住:
“我們——”
“嘭!”
麥爾的聲音戛然而止,威克斯眼睜睜地看到麥爾在自己眼前被一道虛影擊中,像斷線風筝一樣飛出去又重重砸上了牆。
“麥爾!”
梅麗絲沖上去治療,威克斯和德魯特拔出武器看向攻擊襲來的方向,那扇門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被打開了。
一個面容慈祥的白發老人正站在門口,穿着做工精緻的白色聖袍,帽子兩側嵌着銀十字架,金黃色的绶帶從雙肩垂下,手中是一本厚厚的黑色封皮的聖經。
“大主教……”德魯特握着劍的雙手突然感到很沉重。
威克斯不同,他從沒見過眼前這個人,但不知為何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一種令人厭惡的氣息。
大主教拿着聖經的手挪動了一下。
威克斯立刻沖了出去,迅速躍到大主教面前,線條流暢有力的手臂擡起,手裡閃着寒光的短刀下一刻就要一劈而下,但就在這一刻,主教手裡的黑色聖經表面一閃浮現出金色的文字。威克斯感到一種隻有野獸在遭遇死亡威脅時才會出現的危機感比任何感覺都要強烈地在一瞬間占據了他的整個思想,那本黑色聖經裡蘊含着恐怖的力量,正在蓄勢待發,下一刻就會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