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和城内餐館、攤販們搶生意，姜寸華隻趕着騾車在城外賣早餐。

因為有了代步的騾車，姜寸華的早餐生意從背着籮筐賣一刻鐘，到坐在車上賣一上午，賣的餐品也從單一的面餅子，到豐富的幹面餅子、暄軟的饅頭、素餡葷餡的包子、腌制的夠味的鹹菜和鹹蛋。

不僅品類豐富不少，量還大很多。

進城的鄉民們知道這東城門多了一個賣早餐食的騾車，賣的便宜不說，還實惠，是以姜寸華這裡每天都有固定的客戶，時間長了，也都相熟了。

姜寸華早就不是當初那個隻敢小聲詢問，不敢大聲叫賣的小丫頭了，她一面收錢，一面跟人寒暄着打招呼，王二哥則是戴着幹淨的套袖，露出刷洗幹淨的小手麻利的給客人取餐食。

姜寸華：“這不是周二哥嗎，嫂子這是平安生了？”

叫周二哥的漢子仰頭哈哈笑了兩聲，喜氣洋洋道：“生了，是個小子，胖着呢，呶，這是紅雞蛋，給你一個，你也沾沾喜氣。”

姜寸華恭喜道：“那可好，恭喜恭喜。”

姜寸華收下這個已經碎了殼掉了紅的紅雞蛋，多給了周二哥一個素餡兒包子，道：“這是回禮。”

素餡兒包子比肉餡兒的好賣，倒不是因為肉餡兒賣的貴——也确實賣的貴，而是在西北，對平民百姓來說，肉不甚缺，缺的是蔬菜和五谷。

因為不産，所以缺。

看到姜寸華給了一個素餡兒包子做回禮，周圍排隊的人都善意的笑了起來，周二哥笑的尤其大聲，道：“妹子爽快，哥哥就不跟你客氣了。”

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不是個小子，是個妹子。

而且，可能賣餐食賺了錢了，相比于一個多月前的幹巴瘦弱，現在的姜寸華不僅臉上、身上養了一點肉出來，人看着也白淨了，天生而來的好面皮兒就顯出來了。

一站出來，就不會讓人誤會成小子，打眼一看，就能分辨出來是個姑娘了。

姜寸華笑眯眯：“不用客氣。”

下一個是個手腳有些不靈光的老漢，身邊跟着一個背着背簍的半大少年。

爺孫兩個要了最便宜的三文錢兩個的面餅子，姜寸華問那個少年道：“我要的茱萸你采了多少了？”

少年回道：“有一背簍了，你要不是非要曬幹的，我早就給你送來了。”

不管是腌鹹菜還是炒菜都要用到很多茱萸，因為沒有辣椒，茱萸可以代替辣椒提味兒，所以姜寸華需要大量的茱萸。

姜寸華笑道：“我不嫌多，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但隻要收拾好的，你收拾的越好，我給價兒越痛快。”

少年狠狠咬了一口餅子，嘟囔道：“知道了，挑剔鬼。”

在姜寸華将眼睛瞪起來之前，這少年就拉着自家一直笑個不停的爺爺跑了。

下一個，是一對年輕的夫妻，同樣要了三文錢兩個的面餅子，丈夫又給妻子要了一個鹹雞蛋，妻子心疼，楞讓姜寸華給她舀了一勺鹹菜做添頭才罷休。

姜寸華也都給了，還給兩人掰開的面餅子裡澆上了醬油湯汁，這裡面有鹽。

夫妻兩個歡喜的走了。

下一個，是一對做苦力的兄弟，除了要了能存放很久的面餅子，還一人要了五個羊肉大蔥餡的肉包子，一人兩個鹹鴨蛋，這是将一天的飯食都買夠了。

因為這是一單“大”生意，姜寸華特地給一人送了一大勺腌黃瓜。兄弟兩個絲毫不知客氣為何物，學着前頭的小夫妻兩個，将餅子都掰開了，讓姜寸華給澆醬油湯汁。

姜寸華：......

王二哥揮舞着勺子瞪眼大聲道：“這回就給了，下次要加錢，這裡面都是鹽，你們知道鹽賣的有多貴嗎？”

兄弟兩個點頭哈腰的說好話，祝願王二哥今年發财，明年蓋屋，後年娶個賢惠媳婦兒。

聽的姜寸華腰都給笑彎了，王二哥也聽的高興不已，但也隻吝啬的給兩兄弟給掰開的餅子上澆了一點點湯汁，将之打發走了。

一個接一個，一個又一個，等太陽不知不覺升至頭頂時，進城的人少了許多，姜寸華的餐食也賣的差不多見底了。

王二哥将剩下的吃食歸攏了一下，對姜寸華高興道：“姐姐，就剩幾個鹹鴨蛋和幾個包子了，面餅子都賣完了。”

姜寸華晃了晃手裡沉甸甸的錢袋子，笑道：“走，收拾收拾，咱們進城進些貨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