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朋友堅持要給你用好藥。”煜叔轉進來,仔細觀察了一下她臉上的傷口,“我跟你說,她要是一直不回來的話,我可就要拿你抵藥費了。”
“不會的。”小鹿笑起來,扯到了傷,“煜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值錢。再說了,她才不會放棄我!”
煜叔動作一頓。
“那,但願如此。”他深深地看着小鹿,重複道,“但願如此。”
時間不斷變化,診所裡斷斷續續來了幾撥人,又很快離開。直到半夜,最後一個來拿藥的女郎也走了,煜叔打着哈欠說,“小姑娘,我們得關門了。看起來你朋友不會回來了。”
小鹿咬着嘴唇,有淡淡的潋滟水光在眼裡浮動,仿佛能滴下碧色。她避開煜叔的目光,執着地看着門口,“不,她會回來的……”
門響了。
來者是江月濯。
她還穿着那件祝嘉雪給的長風衣,表情恹恹,下擺是濕的。
“江月!”小鹿開心地朝她擺手,“你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江月濯對她回以溫和的微笑,費力把一個包放在櫃台上,“大夫,你看這些夠不夠?”
煜叔瞥一眼她,打開包。
裡面全是現金鈔票,一捆一捆整整齊齊,這一包大概得有二三十萬。
“用不了那麼多。”煜叔頓時眉開眼笑,他點出五捆收好,把剩下的推回去,“你帶來的那小姑娘在那呢,看這精神的,一直在等你,快帶她回去吧。”
“其實我還想拜托您個事,”江月濯沒動,定定地看着煜叔,“打聽個人。”
煜叔緩緩把點錢的手收回來,攏在袖口裡。他打量着江月濯,問:“什麼人?”
“銀盾清掃二隊的前隊員,王東勤。”江月濯說,“這個人在3月17日晚出了一次任務後次日就離職了,非常匆忙,甚至當月工資都沒結算……治病剩下的這些,就當一點給您的辛苦錢。”說罷又輕輕把包往前一推。
煜叔笑起來,“小姑娘,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個開診所的普通大夫,哪有渠道打聽得到銀盾員工的消息啊。”
江月濯也笑了。
“普通大夫可搞不到維薩裡的第六版活性修複劑,也裝不起九萬山的鐵壁系列半自動防禦系統。”她笃定道,“山本組找您打聽過我們,是嗎?”
煜叔慢慢向後,靠在太師椅上。
這個中年男人不緊不慢地拿起白瓷杯呷了口茶,撇了撇沫子,這才緩緩摘掉眼鏡,笑容依舊和氣,話語卻不那麼圓滑,“你是R黨的人?還是銀盾來摸底?你們想幹什麼?”
“沒有您想的那麼複雜,唐先生。”江月濯搖搖頭,“我們隻不過是兩個卷入紛争的倒黴蛋而已,如果您不放心,大可将我的信息告知山本組,我并沒有惡意,隻是想和您再做一筆交易罷了。”
唐本煜打量了江月濯許久,終于緩和下來。
“我對你的評價沒錯,你确實是個敞亮人,隻不過是個有秘密的敞亮人。”他撐着太師椅的扶手站起來,“好吧。拿人錢财忠人之事,我會幫你找找的。”
“那就麻煩您。”江月濯笑了,“小鹿,我們走吧?”
兩人并肩走出診所。
這條巷子依舊是那麼熱鬧,診所的招牌漸漸遠去,淹沒在一堆五光十色裡。小鹿回頭看了一眼,問江月濯:“江月,那筆錢,到底是怎麼來的?”
江月濯側頭,唇角漸漸擡起。
“那是孫偉的錢,殺了鈴铛的三個兇手之一。”她輕聲說,笑容裡仿佛也帶上了血味,“現在,我們前期的目标就隻剩一個人了。”
小鹿看着她,同樣甜蜜地笑了起來。
“你需要我做什麼?”她問,聲音軟得似乎能拉出絲,“□□他?”
“我會去解決他的,你現在先安心養傷,好嗎?”江月濯垂下眼,指尖輕柔地蹭了一下她臉上的傷口邊緣,“王東勤這種級别的不值得你出手。我今天問了孫偉,他們後面還有個大的呢。”
“大的?”
“基裡爾偷走的東西,是銀盾的大少爺白井建司準備送出去的禮物,”江月濯說,“所以你猜猜,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誰?”
“原來真正的兇手是白井建司。”小鹿碧綠的雙眼瞬間冷凝如刀,但轉眼她又歡歡喜喜地拉住江月濯的手,她像朵帶了毒的棉花糖,看起來軟綿綿甜蜜蜜,實際上咬一口就會死,“你去殺掉他的那一天,不要忘記我呀。”
江月濯任由她拉着,兩人并肩往回走去,“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