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
“就像這樣。”江月濯垂下眼,漠然地看着短刀刺穿王東勤的手掌,“我不想老玩這套,但是你們的破嘴裡總也說不出我想聽的東西,那我就隻好給你點動力。”
她俯下身,冰冷修長的手指捏住王東勤的臉,如同鐵鉗般慢慢收緊,“我的耐心沒有那時候好了,你的下一句最好是我感興趣的,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幹出來什麼事。”
“唔、嗚嗦!”王東勤的臉上已經被捏出了紅色的印子,他涕泗橫流,話都說不太清楚,“聽、聽大少爺的意思,他們和R黨合作劫了一個科學家!那個人應該是個高級工程師,大少爺把他關在天星塔裡,想讓他升級系列良野0809号,等真正成功後就把他幹掉……”
“良野系列是什麼?”
“是、是銀盾研發的最新型智能計算機,大少爺想把它升級成真正的腦機……”王東勤的嘴唇顫抖着,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猛然瞪大眼睛,“清掃隊不可能不知道良野……你不是銀盾派來殺我的人!你是誰!”
江月濯嗤笑一聲,她按住那柄穿透王東勤手掌的短刀,用力傾斜,“無論我是誰,你現在還有選擇嗎?”
薄薄的刀鋒切入骨縫,割開皮肉和血管,王東勤渾身哆嗦着,又不敢推開江月濯,态度極其卑微和小心,“您、您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求您放我一馬,我還有個女兒……”
“你還知道你有個女兒啊。”江月濯笑起來,然而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全然不是那麼回事,“你在出任務虐待那個女孩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你還有個女兒?”
王東勤的表情有一瞬間的迷茫,顯然根本沒想起來江月濯說的是誰。
“哈。”江月濯看出來了,憤怒和悲哀擠壓在胸腔裡,憋得她甚至有些呼吸不暢,“那我提醒你,就是你辭職前的那一晚,蟻巢六區。”
“是那個妓……小女孩?”王東勤想起來了,“原來您是為了那個……”
他的神态略略放松,身體攤開,甚至語氣都變得不那麼謹慎,“我這些年也還攢了點錢,您看多少錢夠……十萬?二十萬?”
他自以為摸清了江月濯的目的,擡眼讨好地看着她,“或者三十萬?”
江月濯看着他一層層沁着汗的皺紋,沒有動。
黃金在她的雙瞳裡呼嘯,一對火紅色的晶瑩剔透的角在額頭上生長。她動了動嘴唇,喉嚨裡仿佛夾雜着風暴,或者雷音,重複:“三十萬?”
王東勤沒聽出她語氣的怪異,自顧自說着,“有一部分是現金,藏在架子底下的電源盒裡,您一會就能拿走,還有一部分是電子貨币,現在還不能提,得勞您耐心等等……”
高溫蓦然逼近眼前,把王東勤的臉燎出一圈水泡。他差點蹦起來,嘶聲慘叫着,萬般想不通為什麼,“啊啊啊啊啊!三、三十萬還不夠嗎!啊啊啊啊啊!”
在破碎的光線裡,在昏暗的舊工廠中,江月濯的眼眸亮如星辰。有紅色的鱗片覆蓋在她的腮後,威嚴而妖冶。她凝視着哀号的男人,歎息一般地說:“不夠呀。”
“那、那你還要什麼?”王東勤有進氣沒出氣地伏在地上,面孔被炙烤得恐怖又扭曲,“我就這些錢了……”
“當我複仇的時候,每個人聽到理由時都很驚訝。”江月濯說,“包括陳星圓、孫偉,和你。”
“可是、可是……”王東勤說不出話來。但是為了一個妓女找上銀盾,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其荒謬的事情,他在清掃隊幹了那麼多年,死在他手裡的人不知凡幾,那些蟲子、垃圾,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人會為他們得罪銀盾呢。
哪怕那些人都死得很凄慘,可死都死了,拆了器官拿去賣也不是什麼大事啊。
“我讨厭這個世界。”江月濯說,輕輕往前踏了一步。
釘在地上的男人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但喊聲也漸漸微弱,那是因為他的聲帶已經被烤焦了。但他還沒有死,他的肢體抽搐着,令人難以想象的劇痛在身上每一處蔓延,每到一個地方,那裡的皮肉都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焦、碳化,最後變成一撮灰。
江月濯靜靜地看着王東勤死亡,又變成人形的骨灰。
“動手的小兵解決完了。”她自言自語道,“接下來就是BOSS了。”
怯怯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小柚脆聲說:“姐姐,爸爸叫的好大聲。”
江月濯轉過身,和她對視。
鱗片和角緩緩消失,唯有那對金色的眼睛依然熠熠。江月濯輕聲說:“你都看見了不是嗎?”
工廠裡突然靜寂,一抔灰飄起來,又揚揚落下。小柚抓緊了紙平闆,低着頭說:“你為什麼要殺了爸爸?”
“因為他折磨并殺死了我很重要的人。”江月濯回答。
“但、但那是我爸爸!你是壞人!嗚嗚嗚嗚嗚……”小柚猛地擡頭,抽泣起來,淚水像水晶,順着她白皙鼓起的臉頰淌下來,“爸爸對我很好的……壞人!壞人!”
金色慢慢收縮成金環,鑲嵌在瞳孔周圍。江月濯繞過小柚,一言不發地走出門口。
遠遠的,小女孩的哭聲逐漸從嗚咽變成破了音的嚎啕大哭,小孩子的哭聲總是很尖銳,令人煩躁,這個更是。
舊工廠門外有一大塊坍塌的牆體,鋼筋從裡面支出來,如同恐怖故事裡的鬼爪。江月濯靠在牆邊,撥通了晏君隴的電話。
“我剛剛幹掉了王東勤,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