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進R會所比江月濯想的容易。
她戴着帽子,風衣裹得緊緊的。這身打扮并不算奇怪,會所裡有不少遠比她着裝誇張怪異的客人,有男有女,她甚至還看見了兩個侏儒。
甫一進門就是大廳,聚了很多人,來往的招待生無論男女都穿得極其清涼,臉上身上畫着豔麗的圖案。江月濯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她想往更深處走,卻有一個男招待纏住了她。
這人個子不算高,但身材不錯,穿了條短褲,脖子上套着一個頸圈,手背上紋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圖案。他拉着江月濯的手臂,聲音低沉:“不一起玩玩嗎,客人?”
江月濯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試圖掙開,但男招待抓得遠比她想的要緊,“來呀,你不喜歡我的肌肉嗎?”
他抓着江月濯的手,放在自己的腹肌上。
江月濯曾經在清豐裡見過類似的場面,但當時她已經是黑鷹的心腹,那些被送來的人并不敢太過直白放肆,這個人比他們大膽狂放得多。
不過哪怕她心裡再怎麼排斥,表面上依然裝得像個真的來尋歡作樂的客人,“我不喜歡太主動的。”
男招待瞬間懂了,他的表情一換,似乎真的受了什麼委屈似的,“這位客人,請您不要……”
江月濯真的不想要。
她給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設,拉住男人頸圈上的環,一路走向無人處。
這個場景簡直太常見了,根本沒引起任何人注意。男人以為她要來真的了,語氣裡裝都按不下那股雀躍,“客人,輕一點……”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月濯一掌劈暈了。
她神情冷漠地甩了甩手,提起男人,把他塞進更衣間的櫃子裡。
飛鏡一路保持沉默,此時終于出聲:“您準備去哪裡?”
“他們肯定有個給招待們住的地方,白梅很有可能就在那裡。”江月濯找了件後勤人員的衣服給自己穿上,“唉,動手太快了,沒來得及問出點什麼。”
飛鏡不知道是識趣還是根本沒理解,沒問為什麼動手這麼快,“這間會所的平面圖不在銀盾的數據庫裡,請原諒我無法為您提供幫助。”
“沒事,這種地方都大同小異。”江月濯此時還頂着李小姐的臉,她坦然地從更衣室裡走出來,往樓下走,“越是秘密的地方越在深處,先找找再說。”
樓下一層開始有了單間,江月濯聽了幾個屋,裡面都是毫無營養的深入交流聲。她沉吟片刻,選了個最大聲的,一腳踹開門進去了。
屋裡的布置極其香豔暧昧,各色輕紗長索到處都是,甚至很有幾件辣眼的器具。江月濯關上門,對床上正一臉震驚看着她的男女說:“我問個路。”
“你他媽的!我#¥!@你個¥*……*¥!”男人憤怒地破口大罵。江月濯毫無愧色,幾步上前,砰一聲把他砸暈了。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把底下的女人看傻了。
“穿上衣服,問你點事。”江月濯站在床邊,捏着鼻子說,“别怕,我不會傷害你。”
女人慌忙坐起,穿了件跟沒穿差不多的内衣,怯怯問:“你要問什麼?”
“最近是不是運進來幾個新人?”江月濯問,“這些人都在哪?”
“我們這裡經常來新人,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女人擁着薄毯,“不過一般來說新人都是要教訓的,會有專門的教官帶。”
江月濯皺起眉,“在哪?”
“在樓下四層,一個跟監獄似的地方。”女人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恐懼,她又往後縮了縮,“她們一天隻有一頓飯,要是做的不好就沒有飯吃,稍微出點差錯就會被鞭子抽,每天都會有抽死的人……”
這裡的環境比她想的還要糟糕。江月濯有點焦躁,追問道:“四層要怎麼去?”
“客人是過不去的……”女人克制住恐懼,上下打量了她兩眼,“要是你扮成招待,說不定可以混進去。”
她的衣服下還藏着大庭,穿成這樣萬萬不行。江月濯沉默兩秒,說:“謝謝,這對我很重要。”
她起身,要往外走。
“哎,你等等!”女人喊住她,“你、你為什麼要去那裡?你是要找什麼人嗎?”
“是的,是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江月濯回頭,猶豫了片刻又說,“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做這份工作了。”
“我也不想,但我沒别的選擇。”女人苦笑,“我沒有學曆,沒有技術,甚至連礦物病也沒有,這已經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了,否則我隻能去賣器官。聽說懷壁區的妓女要過得好一點,那邊還有人庇護她們,在烏山,唉。”
“如果你可以做别的養活自己呢?你還會留在這嗎?”
“不會的。”女人說,“如果真的有那樣的工作……”
她嗫嚅着,眼睛裡泛着薄薄的淚光。
江月濯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心裡堵得慌。她沒再說什麼,出了門。
外面走廊上還有幾對摟摟抱抱不堪入目的,大片白花花的皮肉看得人眼暈。她冷漠地經過他們,往樓下走。
樓梯口站着兩個守衛,其中一個看見她,詫異道:“不是剛從樓下上來?又過去?”
“工具箱落下面了。”江月濯鎮定道,“剛才還有個客人說衛生間漏水,我得拿了工具趕快去修。”
守衛對視一眼,讓開了,“那好吧,快去快回。”
江月濯順利地抵達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