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魚攤,買了魚,老闆附贈殺魚手藝。魚鰓魚鱗刮得幹幹淨淨,聽說煮火鍋用,又幫忙片成了片,招呼她“下次再來”。
黎蔓候付了錢,正要走,看見一盆養在塑料盆裡的粉色小貝殼。
老闆娘笑容熱情地招徕:“海瓜子要勿要?冬天很難得,醬油老酒糖,蔥,在油鍋裡随便翻一番,嘗嘗鮮味消磨時間蠻好的。”
黎蔓拒絕不了這樣的笑容,于是斥巨資包圓,附贈海水一袋。并在抵達“霓虹公寓”那一刻開始後悔:今晚還要補衣服呢,吃這些太耽誤時間了。
而且隻有她和含之、宛之在家。舅媽他們不是上夜班,就是還要接着給人代班。
早點鋪阿嫂拎着幾隻螃蟹,隔着老遠停下來叫她:“黎小姐下班回來啦?買這麼多菜。”
爸爸和哥哥都犧牲後,媽媽說,人呐,生活哪裡就要學會融入。
因此,黎蔓抛開早上的不愉快,點頭跟她互相打了招呼:“順路多買點。你家今晚吃螃蟹呀?”
阿嫂跟她一塊兒往樓上走,“朋友送了幾隻梭子蟹,特别肥美,我同阿姆炒年糕吃。你呢?”
“蘿蔔絲煎蛋湯面,放兩個幹辣椒,暖呼呼的。我在新疆就愛這麼吃。吃完再炒盆海瓜子烤火,下劇。”
“冬天海瓜子稀罕,嘴裡嘗個味挺好的。哪買的,改天我也試試。”
說笑間,一個往東一個往西,就都各自到家了。
含之宛之年紀差不多,又都是女孩子,竟已玩熟了,推開門時,她倆正挨一起坐在火爐前看動畫片《聖鬥士星矢》。
宛之扭頭歡快地說:“回來了?面焖在鍋裡呢。含之做的。可好吃了。”
沒想到回家能吃現成,黎蔓難免開心,“什麼面?”
宛之脆生生的答:“煎蛋蘿蔔絲湯面,放了辣椒,微微辣,吃着特别舒服。”
黎蔓放下手裡的東西,脫了外套挂好,單拎着海瓜子給她倆看:“那我再炒個海瓜子給你倆當零嘴。”
含之湊近看了又看,站起身,“又小又薄,應該很容易熟。就在這炒吧,我去拿鍋。”
宛之自告奮勇洗海瓜子,躍躍欲試要自己動手炒。黎蔓惦記着補襯衫,沒跟她假客氣,倒熱水洗臉,端來面條看她倆忙活。
含之熱鍋,倒菜籽油。
宛之洗好海瓜子,拌上醬油老酒鹽糖白胡椒蔥段,倒進油鍋裡,發出滋地一下,倒數十個數,殼就爆開了。鮮香味滿屋子亂竄。
屋外響起阿嫂的聲音:“哎呀,快起鍋,快起鍋,再不起鍋肉就老了。”
屋裡幾個人一聽,頓時手忙腳亂,拿鍋鏟,拿盆子,拿筷子,拿椅子。互相推讓一番,阿嫂帶回蔥油海瓜子,黎蔓收下螃蟹炒年糕。
海瓜子今晚吃。螃蟹炒年糕一人嘗一隻蟹腿,其餘明天配泡飯吃,當早餐。
吃完,含之宛之懂事,一起幫忙收拾了碗筷。
因為719的襯衫矜貴,黎蔓鄭重其事地洗漱一新,換了身睡覺穿的衣服,才取出來箍上繡花繃,倚着床頭準備熬夜補。
然後,含之進來,趴在她旁邊,來了句石破天驚的:“姐,你這麼快就在外頭有野男人了?”
黎蔓臉倏地一下爆紅,“黎含之!你是不是找打!”
含之笑嘻嘻,也不躲,“那你為什麼帶回一件男人的衣服,還這麼小心翼翼,捧寶貝似的捧在懷裡。”
親妹妹面前,黎蔓不再緊繃脊背,無奈歎氣到:“可不就是寶貝嘛。我們酒店接待的貴賓,難搞得很,補完了還得想辦法給她洗這紅酒印呢。不然回頭被投訴了要挨罰。”
宛之披頭散發,抱着枕頭走進來,“用鹽和蘇打水試試看。我看阿嫂今天就是這樣洗幹淨羊毛大衣的。”
黎蔓随口問了句:“也是紅酒漬嗎?”
誰知,宛之點點頭,“對啊。早餐店是她姆媽開的,她自己做服裝生意的。”
意外之餘,她一骨碌爬起來,拉着宛之去敲阿嫂家的門。阿嫂睡衣開敞,隔着半開的門,指點了幾句。
得了秘方,她鑽進廚房一頓折騰。
看着紅酒漬慢慢褪幹淨時,激動得差點捧着襯衫哭出來。等回到房間,一針一線用經緯法補好,把襯衫挂到通風口時,都已經下半夜了。
至于719那位爺能不能滿意,會不會投訴,她真的拿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