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予聽得見自己淩亂的呼吸，努力讓心往下降落，“我不怕，謝謝你。”
“趕緊搬走。”林和謙蹙眉說。
他急促的話讓她再次亂了節奏，“你說搬走就搬走，我簽了一年合同。”
“我出十倍價格給你。”他脫口而出。
沐予一時啞口，背過頭自嘲一笑，“有錢真了不起，不過我不需要。”
他們是分手一年的舊戀人，林和謙的話，怎麼好像他們還在熱戀？
林和謙自覺失禮，隻能沉默。他心隐隐作痛，明明隻是關心她，可她卻用退步表達了拒絕。
如今，他連做到關心都這麼難。
“那你……一直住在威脅中？”他謹慎詢問。
“我想，變态今晚不會再來。”沐予閃爍眼睛，心虛，又不确定。
“那個變态身穿外賣服。”林和謙說。
她擡起頭，面帶一絲驚訝，“我最近确實三餐都在外賣。”
宅女不出門，晝夜颠倒畫圖，她從未想過會被人盯上。
林和謙眉頭皺得更緊，他們之間薄薄的距離好像夢中的空氣牆，沐予好怕他下一秒會上來緊緊抱住她。
不過他沒有。
他如立寒冬之中，面上淡淡的愁容，再無其他情緒。
這一刻，沐予終于有了久别重逢的真實感。沒有熱浪激情，隻有沉默的克制、生硬的試探。
換成以前，他早已溫柔地抱住她，安慰她；她也不會故作堅強，如坐針氈。
沐予不停胡思亂想，深夜不宜面面相觑，要不要把他趕出去。但他是擔心她才過來的……趕出去未免太殘忍。
“你發下直播預告。”林和謙開口，把她拉出思維泥沼。
“啊？”
沐予甚至覺得，自己戀愛腦成分比他多一點點。
深夜、重逢的前男友、共處一室。
好多要素集合，她以為他們會發生點控制不住的事情。
“你是不是從沒直播過？”林和謙停頓一聲，略帶玩味地說出一個詞，“社恐。”
“你直播過？厚臉皮的漫展破壞者。”
“當然，我看看你電腦。”
“不是，大半夜睡不睡了？”
林和謙已經打開她的筆記本，一會，他熟練無比地輸入她生日解鎖屏幕。
他很快進入了另一種狀态，毫無感情的AI模式。數學系的他，理性起來目空一切，理工科直男的刻闆屬性在他身上均有體現。
“什麼爛電腦。”
沐予呆滞了一下。當年的頂配拯救者，18000的電腦，爛嗎？
“爛，也是你送的。”她抿抿唇，不滿。
“兩年多前的生日禮物，該扔了。”他冷漠評價，“電子垃圾。”
沐予感覺夢中的窒息感來到了現實，他罵電腦垃圾不知是不是指桑罵槐說她。其實她特别喜歡他送的電腦，用了兩年多有點卡了，也舍不得換掉它。
她伸手，按住他的手，不讓他移動鼠标。
“不是垃圾。”沐予柔聲勸告，“你先回去睡覺，直播明天搞。”
“诶，被小妹妹抓住了。”
林和謙開了句玩笑，沐予卻被他目光反向定住。不愧是白月光，湊近了那麼清晰。他臉上每處五官都很好看，每處線條都很完美。
沐予做畫師多年，也畫不出初戀這張精緻的臉。
林和謙用手頂了頂，沐予松開了她的手。
“睡覺，我困。”
“嗯。”林和謙随口敷衍一答，臉還朝着電腦，“你睡，我陪着你。”
“你在房間裡我怎麼睡！”
“我是NPC，你是遊戲的主角。”林和謙認真模拟起遊戲，讓她寬心，“NPC要一直跟主角在一起，随叫随到。”
“？？？”
“而你作為主角，無論身在何處，都可以一鍵睡覺。”
“荒唐！”
沐予懶得穿睡衣和他辯論，請神容易送神難，想攆走他應該不可能。
他繼續擺弄電腦，她躺床中間，打算刷刷手機熬熬夜，撐過這個夜晚。
但她可能真有一鍵睡覺的能力，粘到床就沉沉睡了過去。
-
沐予一覺醒來，林和謙已經不見。
她睡得太沉，未知他何時離去。她竟然有點遺憾昨夜什麼都沒發生，也沒有和他說點叙舊的話。
拿起手機，他留了一句言。
[我幫你發了直播預告。]
！！
社恐的沐予整個人都不好了。
非得直播嗎？她甯可被前男友逼問以前為什麼抛棄他。
中午沐予不敢再點外賣，昨晚的事情讓她心有餘悸。她難得出門吃飯，曬着熱烘烘的太陽走進一家茶餐廳。
[我到底直播幹嘛，畫畫？]
沐予發完消息，才後知後覺，自己落入了他的圈套。
兩年過去，頭一次主動給他發消息。
算了，破冰也沒什麼，沐予認為這都是命中注定。
[晚上6點來找你]
下午沐予繼續畫商稿，傍晚，林和謙準時敲響她的房門，時間一分不差。
林和謙低聲喚了聲，“主角。”
沐予很不适應他這樣叫，回了句，“NPC，你不會遠程操控？”
林和謙遞交了一張卡片。
“還有任務卡？”不僅有任務卡，卡還很有設計感，不像他這個數學難能制作的。
蓄謀已久的計劃？
沐予接下漂亮的任務卡，代表她同意開啟遊戲。不過她很費解，“生活并非遊戲，我沒有金手指，沒有修改器，要如何一晚上賺到10w？”
“你怎麼知道自己沒有金手指，你沒有把知名畫師這件事變現，當然不知如何賺錢。”
沐予反駁，“很多大廠争相要我的畫！”
“我知道。”林和謙沒懷疑過她的能力，他在門口站了一會，等她進門才緩緩跟入。
“商稿最多幾萬，一年你能畫幾張？”
說到錢，沐予總感覺他高高在上的樣子，讓她不爽。
“你扮演好你的NPC，别說多餘的話。”
“好。”林和謙回到重點，“主角，你的直播任務是摸圖，畫畫熱門角色，比如妮露。”
摸圖，就是畫速寫，很多粉絲都喜歡看老親媽“摸一張”，給他們點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