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侶得同步前行，不然我落後太多。”她疲憊回答，從床上下來打算喝水。結果腿一軟，歪歪扭扭跌進了他懷裡。

林和謙扶住她，抱她到桌邊。桌上放了極其簡單的早餐：巧克力瑞士卷、玉米、牛奶和咖啡。

沐予打着哈欠拿起瑞士卷。

林和謙心裡特别矛盾。

一方面他希望她越來越好，出人頭地、揚名立萬。另一方面他又想養着她，讓她簡單平淡地畫畫，别吃苦，别上班。

她學曆高、能力強，獨立自主，做金絲雀不現實。

可他強烈地擔心，新風科技的996和她的畫師兼職沖突。

“我以前總熬夜畫畫，白天不省人事。”沐予繼續打哈欠并解釋，“還有十來天上班，我得改改。”

“沐沐，我怕你太累。”

“你别柔情似水，變得優柔寡斷，我們要一起進步。”沐予看出他擔心她。

“沒有柔。”他趕緊否認，“如果我壓力你過度，你直接告訴我，我平時壓力自己習慣了。”

“壓力我吧，阿謙。”沐予淡定地戳戳他下巴，“趁年輕多賺點錢，攢夠錢以後我要去隐居。”

“可以。”林和謙也向往隐居。

父親規劃的那些大格局，他一點興趣沒有，哪怕是成為首富。

實現理想，然後和她去過普通生活，他今生的追求就這麼點。

接着，林和謙恢複成導師。

“你總覺得自己公司副本很失敗，我找了老師來教你。下午兩點，培訓禮儀。”

“……”沐予震驚，他push她的規劃到底有多少？

“别誤會，不是那種名媛班的培訓老師，不會教你怎麼作溫婉美人。莊老師曾是X集團董事長秘書長，後升任人事部總監。後來與我母親一起創業，成為女總裁。功成名就後她選擇主動退役，享受生活。”

“哇？女總裁培訓？”

沐予驚得放下早餐，捂住臉。聽林和謙的介紹，這位莊老師肯定是個雷厲風行的超級大女子，被她訓練好吓人。

“那我學習的重點是？”

“自信。”林和謙的要求簡潔明了，把沐予顫抖的雙手放平，“自信的微笑。”

“哦……”沐予低頭，自信這塊她确實薄弱，那就跟老師好好學吧。

她知道，如果他們的遊戲成功，比如有藍遊那種規模……那她起碼得是個高管。二遊公司的高管怎麼能二次元羞恥，怎麼能職場不自信，怎麼能畏手畏腳。

“好！”沐予暢快将咖啡一飲而盡，為自己打氣，“我要揚名立萬！”

林和謙溫柔點頭，“寶貝，我約了SPA，你去按按腿吧。”

-

沐予不太喜歡SPA。

她不讨厭SPA本身，讨厭的是做SPA時不能幹别的事，可能還得和技師聊天。但凡——水療間裡能有個大屏幕給她看看直播或動漫，她也不會那麼無聊。

林和謙走後，沐予随意閑逛酒店。

香港最奢華的酒店，工作日逗留的都是網紅或者貴婦，個個明豔美麗。

林和謙給的物質條件極好，她理性上同樣珍視這種來之不易的資源。

即便再被他爸棒打鴛鴦，她也不再害怕。這次她絕不會折翼，而是展翅騰飛。

十點，沐予準時來到水療間。

不知是不是香港地方太小的緣故，奢華酒店水療間竟然是兩人間……沐予硬着頭皮和另一個富婆以及技師老師聊天。

技師的服務和手法特别好，精油按摩讓她身體得到了徹底的放松。就是社交聊天讓她精神無法放松，本來她想補補覺。

聊天基本水日常、水生活，毫無營養，但有個故事沐予蠻感興趣。

技師說有個客戶是專業調研SPA的，全世界到處飛去體驗各種SPA。有次她飛去尼珀爾某水療，那房間完全由純天然石材打造，躺的溫泉池下面鋪滿了天然紅寶石、藍寶石、翡翠……各式各樣的寶石交相輝映。而且天然寶石各有功效，躺寶石上面可以通暢筋脈，舒展神經。

沐予沒信那些功效，但她一聽見各種寶石，就聯想到《寶石戰線》。遊戲裡可以購買小家，把角色小人放進去。沐予便一直想着她的女兒們躺在寶石上做SPA，甚至有靈感畫幅SPA溫泉皮膚。

做完SPA，将近快一點，該午飯了。

沐予可以随意享用酒店的三餐，還可以私人定制，有管家為她介紹食材。

頂級酒店服務太好了，但沐予面對過分熱情的服務隻會不自在。

沐予不懂貴族們的食材有多頂級，她隻有審美，可以看出菜色精美。她邊拍照，邊聽管家介紹。

說來慚愧，頂級神戶和牛，她在日本壓根沒吃過。

“林少爺不陪你吃午飯嗎？”

管家終究逃不了俗套，愛聽八卦。

“讀博士，沒空呀。”沐予說的時候，發現周圍網紅總三三兩兩結對。

“我們也可以提供陪聊的。”管家熱心。

“謝謝啊，有沒有别理我讓我一個人清靜的服務？”

“……”管家無語，最後禮貌補充，“有事call我喔。”

沐予真心佩服林和謙，作為富少明明可以過紙醉金迷的生活，讀什麼博士。

讀商科博士或者讀MBA也罷，讀個最高難度的理工科，找罪受？

哎，她的貴婦生活好枯燥。

飯後，沐予獨自前往莊老師的别墅。

退休女總裁住海邊的半山别墅，周邊環境清幽，與世隔絕。

尋找世外高人讓她想起曾經的拜師之路，師父隐居在大阪鄉下，她每次都要跋涉很久。

沐予總以為女總裁應當氣質霸道，結果她刻闆印象了。

“莊老師你好。”

“小南？”莊老師笑起來很溫柔，“好漂亮的孩子。”

然後沐予很快發現，溫柔不代表柔弱。莊老師外表溫婉卻内心堅韌，能從細節中體會到她的霸氣和強勢。

培訓内容聽着很寶寶：走路、坐、喝水、微笑。

實際上一點也不簡單。

莊老師在美國的日子，接觸過國際禮儀大師。她的第一課，沐予練習走路。

“好的體态能展現人的整體形象，你很漂亮，但不大氣。”莊老師尖銳指出。

沐予完全認同，作為社恐宅女，她根本沒有好儀态去展現。

所以她要訓練自己給人的第一印象。

“擡頭，昂首，想象自己是一個木偶。”

沐予聽話當木偶，仰頭挺胸。

“不要暴露太多頸部。”老師要求嚴格。

這禮儀體态訓練真不簡單，沐予暗想。而且集中注意力去學習，非常耗力耗神。

但她無比感激林和謙給的機會，莊老師這樣溫柔又嚴厲的女總裁太棒了，她确信自己可以突破短闆。

練完走路儀态，莊老師增加小竈——微笑練習。

“笑容也需要訓練嗎？”

“你現在的笑很不自信。”莊老師一眼看穿。

“對，可以練好嗎？”

“練是一部分，你需要發自内心地認可自己。”

短短三小時的課，沐予獲益匪淺。

莊老師請沐予留下來吃晚飯，并向她預告，以後教她餐桌禮儀。

沐予不敢亂動筷子，莊老師和藹微笑，“沒關系，下課了随便吃。”

“好的。”

雖然下了課，沐予依舊珍惜機會，努力研習莊老師的動作。

“我聽小林說，你在制作二次元遊戲。”

沐予緊張了兩秒，見莊老師慈愛的笑容冷峻下來，立馬記起自己該有的自信，“對，我是碼農，也是畫師。”

“雖然我不太懂二次元，不過我很看好這片藍海。”莊老師恢複溫柔，“未來是年輕人的，這些小衆文化遲早會變成大衆，并且逐漸取代某些傳統娛樂。”

“我也相信，這幾年生态越來越好了。”

“加油。”莊老師舉杯。

-

吃完飯天色變暗，林和謙來接她回酒店。

沐予一路小跑下山，步伐輕快。禮儀培訓心累身累，她活像下課放學回家的小學生，撲進他的懷裡。

擠擠，蹭蹭，她好快樂。

“SPA做了嗎？”林和謙抱上軟軟的姑娘，聞到幽香的精油氣味，“嗯，香香的。”

“做SPA好煩呀。”沐予抱怨。

“走得匆忙，忘了和服務生交代别和你聊天。”林和謙笑着刮刮她鼻子，他還不懂她煩什麼。

沐予吐吐舌，心裡像吃了糖一樣甜。

她是讨厭社交，但也是尋個理由和他撒嬌，趁沒上班多黏黏他。

回去路上，她碎碎念今日酒店見聞，以及技師說的神秘客戶。

“那客戶不會玩《寶石戰線》中毒了吧？真有人躺紅寶石藍寶石綠寶石上嗎？”

“小南瓜，看來你過不了貴婦生活。”林和謙不覺得躺寶石稀罕。

“不當貴婦，貴婦生活好無聊。我當低俗富婆就好，以後的鄉下别墅裝個帶4k高清大屏的水療間。”

“然後地上鋪滿珍貴寶石。”林和謙替她說。

“我沒錢，要鋪你鋪！”沐予上前打他，臉上嘻嘻哈哈。

“好好好，我努力為你打造。”林和謙臉上滿是舒心笑意，摟住她的肩膀，說最質樸的情話，“小南瓜想要的，我都盡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