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悲傷的加班節。

沐予手頭囤了太多稿件，她無比渴望自己能機械飛升，安上核動力裝置。先優化掉睡眠，再增加200%手速，實現一天一稿。

但實際上，即使一天一稿，也填不上目前遊戲的需求。

《魔法公社》5個國家，開服版本每個國家約60張，6星6張。5星以上有堕落立繪，工作量X2。

明年4-5月内測，要準備好後續活動卡池，接近500多張卡面。

統計完，她對着excel吐血幾分鐘。

由于壓力很大，她磨起了栗山從京都帶來的抹茶，用舌頭苦來掩蓋心裡苦。

《魔法公社》的PV近在眼前，每個國家至少要完成一個代表人物。

還有個非常重要的角色——主角！即玩家立繪。

男女立繪各一張，光明黑暗形象也各一張，四張起步！

沐予想想就覺得腦子要爆炸了。

堕落設定一時爽，美工火葬場。

公司這些美術，用起來才覺不夠填海。沐予和組長們畫6星，5星交給普通組員，4星給應屆生練手。至于2星3星那些小狗糧，說實話不可能用心對待，她打算全部外包出去。

人和圖紙多了，微信消息和q消息都開始淩亂，甚至擺爛不想點開。

沐予憶起老朋友冰橙。

以前她太過輕看他，覺得他當主美隻不過領領分紅吃吃炸雞。原來協調好人和圖，統一美術，把控質量，有這麼難！

以前罵一些公司“端上來一盤屎”，自己做遊戲發現，能端上屎來就算勝利。

美術壓力大，隔壁策劃組壓力更大。

隔壁《黎明港灣》組隻有1.5個數值策劃，其中半個是制作人雲霄自己。而《魔法公社》的數值策劃+關卡策劃高達10人，加上林和謙11人。

她很佩服這個人均985的小團隊，願意來這家毫無名氣的創業公司，不知受了林和謙什麼蠱惑。

說白了，卡牌遊戲能不能活下去，全看數值策劃。沒數值，沒策略性，卡牌遊戲可以直接埋土裡。

她的美術組隻能幫忙提高氪金上限，不能決定遊戲生死。

和沐予一樣焦慮的還有心慧，她現在慢慢發現，自己制作的部分僅為冰山一角，實現當初的設想得花費無數人力财力。

林老闆和南瓜姐姐簡直是她的再造父母，國慶她放棄回老家，堅守在公司。

“我們公測版本估計無法上線後宅養成。”沐予自排計劃表，遺憾告知心慧。

“嗯，我覺得半周年或者一周年慶再上線更好。前期給玩家端上太多，後續更新也有壓力。”心慧同意晚點上線養成，反正那部分是基于氪金點的補充，并非卡牌遊戲的核心玩法。

“幾百個小人做起來很難的，先擱置吧。”沐予累地往後一仰，明明才國慶第一天，她卻感覺加班了十幾天。

怪九月，她不眠不休地上班。

心慧緊張地看着疲憊的沐予，惶恐且心疼。

“實在不行，這個設定就砍掉吧……項目沒有賺錢，卻要不停招人，我怕……”

“别怕。”沐予自己很怕，還得安慰慌亂的心慧，“我們現在50人左右，招到100人也能吃得消。”

能嗎？沐予沒底。

算平均工資50w好了，100人一年燒掉5000w，林和謙說可以承擔1億虧損，混兩年好像不成問題。

真夜進來，加入愁眉苦臉兩人組。

“怪物的立繪外包出去？”真夜問。

“包吧包吧……哎等等等等，你找家便宜的，先問問業界其他人。”

花林和謙的錢，她最好“勤儉節約”一點。

那麼問題來了，項目過程中哪些東西可以優化成本，她也不知道！全在摸着石頭過河！

沐予打算去林和謙那頭轉轉，一直看立繪看得她焦慮反胃。

策劃組人均理工碩，一半數學碩，那邊耿直的氛圍和細膩的美術組完全不同。

沐予瞧他們嘻嘻哈哈的，完全沒焦慮樣。

組長海星的雙屏顯示器，一邊excel一邊代碼，非常數學人。

但他和林和謙聊的内容沒那麼數學，不讨論卡牌數值，而在讨論：卡組循環。什麼抽牌棄牌塞牌，高端小衆詞彙聽得她大腦嗡嗡響。

沐予不敢想象，遊戲已經到達這個高度了嗎？

對手遊來說，卡牌循環是否超綱了呢？他們基本的數值對對碰搞明白了嗎？草莓人700攻擊會破壞平衡嗎？

無視沐予很久，林和謙終于聊完，一手拉她，一手戳她臉。

“發什麼呆？走，給你檢查下最近的成果。”

走進辦公室，林和謙為自己倒了杯咖啡，舒服地躺入沙發暫做休息。沐予見他心情相當不錯，有種精神世界被填滿的幸福感。

太可怕了，數學男。

她在他旁邊坐下，小心詢問，“你們步子會不會邁太大？對一般玩家，甚至手遊深度玩家。你說：卡組循環！人家根本聽不懂，搖搖頭就走了。”

“對，很多人聽不懂。不過沒關系，玩過我們遊戲就懂了。冷門名詞，要通過作品帶火。”

林和謙堅毅的面龐，令沐予大受震撼。

“你這麼有信心嗎？卡組循環，我怕勸退輕度玩家。”

“我理解你的意思，沐沐。”

林和謙不急不慢地喝咖啡，咖啡因和遊戲的設計感讓他如置雲端，大腦暢快，不禁有些飄飄然。

他早想這麼幹了，做一款自己要的遊戲。他有錢，不去做自己理想中的遊戲，貼合市場有什麼意思。

“你喜歡輕度遊戲，可以抽6星中的暴力輸出卡，比如你的草莓人。有了她，大部分關卡你都可以無腦、或小動腦子過。但我們想保留一部分硬核内容，給喜歡卡牌遊戲的玩家去體驗。真正喜歡卡牌的人，很容易理解卡組循環，他們可以用3星4星組合過關，甚至妙用2星。”

“再有，玩家不全是笨蛋。我要用爆火的遊戲，帶領玩家認識：卡組循環的魅力。”

沐予被他說服了，手捧着下巴，“我覺得，你自信的樣子很帥。”

林和謙深沉的視線看透了沐予的不安，幾秒後，他伸出手，迎接她。

“我很焦慮。”她坐到他腿上，手圈住他脖子，“我要汲取你的自信。”

林和謙分析片刻，接着那個女孩，像吸血鬼一般吻上他脖子，打斷他思考。

他癢癢的，想笑又想憐愛。

“你倒不是沒自信，最近你最近像個高三生，你在用高考思維應對做遊戲。”

沐予聽到了一個嶄新的角度，不可思議地斜視他。

“然後你焦慮，這道題老師沒講過，沒有固定解，你不确信自己解得對不對。”

對，他說的全對。

最近無論是公司，還是面對家長，她都這個心境。

她希望可以公式化解題，但沒有習題參考。作為優等生，她不能棄考，隻能用力寫下解，然後絞盡腦汁去寫過程，用頑強的毅力支撐自己做下去。

題寫的越多，越擔心自己寫錯，焦慮交卷以後的結局。

自信，她有。高考前，她也很确信自己能上985。

隻是現在的試卷答題太自由，她吃不準。

“謙謙，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沐予一直喜歡他冷靜思考的樣子，眼裡流淌正道的光。

“放松點，我很早就跟你說過，大不了虧一億。你覺得人手不夠，不要想着如何省錢，再去招人，别累着自己。”

他的話語極其溫柔，她卻冷地一哆嗦。

林和謙喝完咖啡，往後一仰，讓沐予舒服地伏在他身上。她的眉頭還未完全舒展開，他手輕輕摸摸她眉心，不讓她皺出「川」字。

“而且我們不會虧錢，你要想，沖你立繪來玩的玩家不會少。《黑暗之心》都破2億了，你對我爸吹牛的20億呢？”

“哄騙家長投資的！”她朝他耳朵極輕地說。

“反正還有我爸兜底，别瞎焦慮。”

沐予識相地點頭。

她不想去呐喊什麼獨立的口号，做遊戲，要錢要錢要好多錢，有資源不用那是自斷雙臂。

“小南瓜。”他見她心情恢複，把她摟得緊緊，“我們明天去看房子吧。”

最近他總感覺不真實，幾個月走了他們以前幾年的進程。

他想要更穩固的關系。

“什麼房子……”她明知故問。

“我們以後的家。”他細吻她的臉。

-

10.2，清水谷開盤日，楊瑾開勞斯萊斯帶他們去。

沐予時至今日才發現，林和謙作為一個巨有錢的富二代，車庫裡最貴那輛車才300w。

這太勤儉持家了。

“你不打算買輛豪車嗎？”沐予倒不在意他有車沒車，單純好奇。好像其他富二代總有輛跑車，法拉利，布加迪，什麼什麼的。

“沒用啊。”林和謙老實用主義了。

“……可以顯擺啊！”

“我沒有炫富的心理需求，如果你想炫，我立馬去買。”林和謙回答得滴水不漏。

“算了，摳門就摳門吧，我更摳門，我也不需要跑車撐面子。”沐予幹淨利落地拒絕，她怕家裡出現一輛超跑，她可不會開着去上班。

“我的天呐。”楊瑾插話，“清水谷不是要驗資的豪宅小區嗎？怎麼門口車都停滿了？”

楊瑾一眼望去，毫無停車位，隻能留下一句，“王子公主請下車，我去停車。”

沐予更不理解，南城有錢人這麼多嗎？售樓部門口這盛況，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搶促銷商品。

林和謙下車後，立馬捏住她的臉，“南瓜女士，我再強調一遍，我不摳門。我隻是不買我認為沒用的東西，以及我不感興趣的東西。你需要什麼，告訴我，我都會買給你。”

沐予吐舌頭。

什麼人，回答這麼耿直幹嘛，她還不懂他咯。

“喲喲喲，人家優秀男人從不問女生喜歡什麼，猜準直接送！”沐予仰頭朝他撒個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