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眼裡見到了動搖,有些生氣。
“不……不行吧。”沐予猶豫,“你是親兒子,家産全給你哥?”
林和謙聽不下去,“沐予,你有時活得很矛盾割裂。”
沐予聽到他直呼她名字,身體應激性一顫。
幹嘛呢。
“我說你沒有生育指标,你不相信。我說一個不生,你也覺得不行。那我給你指條明路,你這兩年多賺點錢,然後踹了我跑路,學我媽那樣,然後愛幹嘛幹嘛。”
“我沒有……”沐予幻聽警報器報警。
“路替你鋪好了,好好努力吧。”說完,他疲憊地閉上眼睛。
“老公!”
沐予大聲。
“别叫老公,我怕我過不了你的考核,以後變成路人甲。”
“……”
沐予咬着嘴唇裝委屈,可他閉着眼,根本不看!
“老公。”她不依不饒地喊他,“我們快結婚了,聊聊生育觀很正常!你别生氣不說話!你理想狀況生幾個?”
“零個!”
“你能不能認真回答!”沐予用力拍他胸膛,他繼續閉着眼,仿佛不關心一切。
絕對在賭氣!
沐予軟磨硬泡林和謙才開口,語速很快,帶着些許不耐煩。
“我生下來我媽就沒帶過我,五歲被她抛棄。她那麼有錢都不要我,不知道生我意義何在,完成人生主線?”
“我爸把我當繼承人培養,一直嚴苛無比,後來我快抑郁了他才轉為慈父,關心我的心理問題。”
他最後總結,“所以我覺得,生孩子沒什麼意思。你喜歡就要,不喜歡拉倒。”
沐予之前略有耳聞他童年缺愛,可沒聽他提起過,他媽不要他啊!
想到自己媽媽,寵她如寶貝。她現在回家都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如果你不曾回來,我可能會去周遊世界,四處流浪,然後多投幾個獨立工作室,玩玩他們的遊戲。”
“你回來了,我還是想和你有個家。”
林和謙一口氣說了很多,睜開眼,眸底深暗。
他的手穿過她的腰,摟住她,用了力道。
“嗯,我們有家。”沐予小聲挽回局勢。
“沐予,我警告你。”他的語氣不再溫柔,“你再提跑路兩字,我真的會和你分手。”
“……”沐予瑟瑟發抖,“老公,不敢了。”
“你這副随時要抛棄我的樣子,真令我心通。”他将她往上一提,對上他的眼睛,“你愛過我嗎?”
“我愛!”她覺得自己被浸入水中,艱難表達自己的初衷,“阿謙,我遇到困難,總是第一反應先躲起來,再思考對策。”
“嗯。”他試圖接受,聽聽這壞女人又說什麼來哄騙他繼續上頭。
沐予眼神無辜,手指在他胸口畫圓圈,“我說的跑路,隻是一種心裡狀态。我要去一個地方安靜思索,并非分手。我思路理清楚了,自然會出來面對。”
林和謙聯系上下文語境,總覺得不是那回事。但他結合她的行為,又覺得是這樣。
她覆上一個吻用來道歉,發現他不張嘴,沮喪地離開。
“上次分手,就在你生日之後。”他冷靜提起,“後來你生日,我……”
沐予活學活用,“你警告我,我也警告你,不許再翻舊賬。我倆約法三章,不許互戳傷口,不然我們——”
空氣沉寂了一會。
林和謙退讓,“好的,老婆,都不提了。”
船晃了晃,沐予驚叫一聲。
“你看,我們感情這條船,有時也會晃來晃去。”她腦子動得極快,再次湊上自己的唇。
這次他張嘴了,含住她的舌頭,深吻勾纏。
她身上香香的,應該是沐浴露的味道。
他大腦一開始清晰地知曉她有目的,可很快又淪陷下去。她秋波泛水,嘴帶濃情,手上動作溫柔,是真的,全是真的。
她說過,她愛了他七年,不會有假。
她潤潤的身體讓他輕松地進入,她輕嗯一聲,随後她開始小聲啜泣。
他暫停,“怎麼哭了?”
她喃喃,“阿謙,和你在一起,我一直有壓力。”
“是嗎?”他開始輕咬她的耳朵。
她氣息火熱,對着他很近的臉龐說,“可我真的很愛你,不會離開你。”
“好寶寶……”他話語溫柔,“幫你解解壓。”
“阿謙。”她懇求,“我想要一頭兇猛的野獸。”
沐予天天緊繃着神經,即使她一遍遍提醒自己放松,她依舊按照優等生思維做事。嚴苛自己,高要求别人。她希望做事滴水不漏,天衣無縫,讓别人挑不出毛病。
哪怕不工作來郵輪放松,她也得接納不喜歡的親戚,提醒林和謙不要鋪張奢華,減少向世人暴露他對她的寵愛。
隻有這種時候,她渴望破壞、無序、爆炸……用這些暴力的詞彙把她循規蹈矩的生活撕開。手摸不到規律,身體不受控制,眼前一片昏暗。直到意志渙散,世界崩塌,她找不見自己,才舒爽,開心。
她哭到肩膀顫抖,形如爛泥;而他遊刃有餘,在她需要時暴虐,渙散時輕柔。
船時而搖晃一下,讓他們的規律的節奏充滿一些心驚肉跳的随機數。
好久之後,她就坐在他身上抱着他,頭靠在他肩上,半天不說話。
林和謙問,“沐沐,累了?”
“沒有……”她聲音細如蚊蠅,“抱着老公,舒服。”
來了一場徹底的解壓後,沐予推開窗戶,直擊海上的黑暗。
撲面而來的恐怖感,讓她後縮。
烏漆麻黑的夜,無垠的海,人如塵埃般卑微。一片冷風刮來,混雜着海水的潮濕,比陸上冷好多。
“什麼時候能見黎明?”
她的黃金黎明号,正在駛過黑暗。
“快了,明早我們一起看海上日出。”
林和謙把沐予抱起來,回到房間,免得她着涼。
第二天早晨,天還灰蒙蒙沒亮。
林和謙拖起困成狗的沐予,帶她上船頭最高處。
沐予坐在船頂的摩天輪裡,沉浸式看日出。太陽從海平面上緩緩升起,令人震撼的金色在海上慢慢鋪開。
甲闆上,陸續有人出來擁抱初生。
她興奮地拍拍玻璃艙,向朋友揮手。
太陽已占滿天際線,沐予熱情洋溢地向天舉手,“阿謙,記得《基督山伯爵》的最後一章嗎?天剛破曉,伯爵離開,他最後留下的字條寫了什麼?”
“等待和希望。”他悠然回答。
“這麼文藝,被芽芽影響了?我以為你會對着大海說——”
“想要我的财寶嗎?我的全部财寶都放在那裡!”沐予切換二次元形态,“onepiece!”
“這麼說來,基督山的寶藏也是一種onepiece。”林和謙若有所思。
“對的對的,你也是我的onepiece。”沐予親一下他,然後笑着跑向甲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