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不知具體時辰。隻是巡使通知我他們即将到店清查,安排守衛。”
這位古姓小娘子不再說話,隻是看向博彤。博彤站起身,說:“既然是公事,我們自當體諒。這就走吧?”她向三人問道。
三人忙站了起來:“公事為重,這是應該的。”
“會鈔吧。”博彤向掌櫃道。
店掌櫃連忙躬身:“攪了小娘子的雅興,已是鄙店之過,又蒙小娘子深明大義,小店更是感激,如何還敢讓小娘子破鈔?這次雅集所費,若小娘子不嫌棄,全算在小店賬上。”
幾位小娘子微微一笑。在店掌櫃的親自帶領下,向樓下走去。
下到二樓,原本有的幾桌客人已不見蹤影;到一樓時,偌大一層更是空空蕩蕩,桌椅闆凳都擺得整整齊齊,桌面也擦得锃亮。門外,幾位巡使分立在店外兩側,留出了門前一大片空地。
看到這些,一種緊肅感油然而生,博彤戴上了帷帽,說我們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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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正走出店外,忽然一行人遠遠走了過來。當頭二人錦袍金冠,神态閑适,身後跟着的都是高大男子,滿身勇武之氣。見他們快到門前空地。博彤四人知道這恐怕就是使者了,于是退到一邊,等他們進去。
一行人從博彤四人面前走過,所過之處留下一股淡淡香氣。等他們過去,博彤等人正要離開,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問:“前面可是博小娘子?”
走在曹國大王子曹仁身旁的庾昭明聞言輕輕皺眉,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此時日光大盛,陽光下的一切都有一種銳利刺目之感。那幾個衣裳輕袅的女子中,有一人頭戴淡黃帷帽,帷帽遮住了她的臉,隻露出了小巧雪白的下巴和唇邊一抹若影若現的紅。
他不知道曹仁從哪裡聽到了博彤的名号,也不知道眼前這人是不是博彤,但不論是不是,都讓他皺眉。
聽到身後這聲洋洋含笑,又帶着幾分異國口音的問句,博彤回頭看了過來,她先看向問話的男子,然後,看到了站在他身旁的庾昭明。
這是她第三次看到庾昭明,這次,她終于看清了他的樣子。一身金冠錦袍,面白如玉,鬓若刀裁,目如春潭,眉若橫山,肩寬而腰窄,明明滿身風流,偏偏氣質淡漠。
博彤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又看向正滿面笑容看着她的人。這人二十多歲,雖然也有一份好相貌,神态裡卻多了一份肆意。
原本跟在她身後的三位小娘子已經低頭退開,留下博彤一人盈盈而立,直面這問話之人。
看着對面帶着玩味的笑,博彤毫不局促:“我是博彤,不知閣下是?”
這男子臉上的笑越加肆意,他大大一揖,眼高高擡着,視線恨不得從博彤的帷帽底下鑽進去,道:“竟然真是博小娘子。我乃曹國大王子曹仁,久仰小娘子美名,隻苦無緣親見,不想今日偶遇,真是意外之喜。”
又問:“小娘子這是要走?莫不是聽說我們來,才匆匆離開?”
博彤微微一笑:“是的。今日我本同幾位好友在此雅集,不料中途得知大王子要來參觀,就匆匆收拾了,正要離開。”
她身後三人聽她如此回答,不由互相交換了目光。
曹仁想不到博彤答得竟然這麼入扣,臉上笑意又多了幾分,他向前走了一步,說:“這麼說就是我的罪過了。我一時興起,不想卻打擾了小娘子的雅集。不知小娘子可否給我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讓我略奉一杯薄酒,聊表歉意?”
他口中說着,腳下又向前走了兩步。
他身後,庾昭明負手而立,嘴角噙笑,一雙眼睛卻滿是淡漠。
見他漸漸就要走進,博彤依然不慌不忙:“大王子賜酒,本不該推辭,但這杯酒若帶着歉意,小女子就愧不敢當了。殿下豐神俊朗,而小女子粗顔陋質,心中惴惴,更不敢領受。還請大王子仁慈,容我等告退。”
說完,她盈盈一拜,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