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人送上來一幅畫,說畫得極好,我便來瞧瞧,你想到哪裡去了?”
看着哥哥的義正言辭,趙婧半信半疑:“當真?”
趙玙義冷下臉來,趙婧絲毫不怕,說:“哥,這副畫不能留着,萬一被有心人知道了,有口難辯。”
“我知道。”趙玙義敷衍了一句。
趙婧還想說什麼,但他哥态度冷淡,她隻能走了出去。
妹妹走了,趙玙義看向書架,那幅畫好好系着,他沒有再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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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庾昭明手持長劍,向彭重刺去。彭重後退兩步,揮劍格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相持中,庾昭明忽然側身,一腳向前踢去,在彭重閃避的瞬間,劍尖一閃,如秋水般寒涼的劍鋒停在了彭重的肩頭。
彭重側頭看了一眼肩上的長劍,笑道:“臣輸了。”
庾昭明回劍入鞘,稍作平複,淡淡道:“下次請你至少拿出七成功力來應對我這一劍。”
彭重嘿嘿一笑:“殿下進步神速,實在讓人猝不及防。”
小黃門送上茶盞,庾昭明單手接過,垂眸間看到團圓躬身從外而進的身影,問:“你去了哪裡?”
團圓笑得自然而妥帖,捧着一疊白苎細布手帕上前,說:“剛才宣平候府趙世子派人來找小人,小人去看了看。”
“什麼事?”庾昭明擦着額上的汗水,問。
“世子說,有人給他送了一幅畫,他想拿來給殿下瞧瞧。”
一幅畫…對趙玙以這種聲色犬馬的人來說,賞畫這種事幾乎違背本性,可如今他卻拿着這個當由頭,顯然是覺得上次的邀約不成功,故而做了調整。
這樣的用心未免太過刻意,但庾昭明并沒有多少厭煩,虢崢去了邊關,他需要有個人來保持與勳貴子弟間的聯系。
他扔掉手中的帕子,“讓他過兩日帶着畫來罷。”
“是。”團圓應聲,退到了一邊。
庾昭明活動活動肩頸,再度抽出長劍,向彭重大聲喝道:“再來!”
铿的一聲,兩個身影又纏鬥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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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在小黃門的帶領下,趙玙義來到了東宮。他手裡拿着一個畫軸。平安出來接了他,說:“世子稍等,殿下此刻正和人談事,稍後過來。”
趙玙義很客氣,笑着說了一聲有勞公公,悄悄往團圓手裡塞了個荷包,才笑着坐了下來。
宮人送上茶水,因團圓還要去殿下身邊侍候,說了兩句話,便先行離開了,留下趙玙義一人坐在堂上,靜靜等待。
殿堂巍峨,趙玙義很快感受到一種無聲的肅穆與安靜。這安靜太過漫長,甚至有一種壓迫感。這是趙玙義第一次入東宮,,畫軸就放在手邊。茶水漸漸冷了,趙玙義沒叫換茶,而是就着這溫冷的茶水慢慢品嘗,隻是偶爾在端起茶盞時不着痕迹的看一眼畫軸。
他想了兩日,最終還是決定試一試。
要向上建立一段親密的聯系不是一件易事,可還好人都有七情六欲,而他雖不擅行軍打仗,卻在聲色娛情裡練出了一身好本事。
宮人上來換過一盞茶水,而這盞新茶也漸漸慢慢徹底冷了。趙玙義終于忍不住想要活動活動,他起身走到門前,向外看去,黃宮牆,白玉庭,橫平豎直,嚴絲合縫,沒有一絲錯亂。
這是屬于王室的威嚴,方方面面,體現在任何細枝末節。
嚴密會帶來一種疏離,而這樣的疏離會讓人産生懷疑,懷疑自己所設想的是否太過輕易,是否真的能夠撼動這種嚴密。
他忍不住轉身向桌案上的那卷畫軸看去。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唱禮聲,趙玙義轉身,在那個身着月白長袍的身影走近時,恭敬行了一禮:“臣趙玙義,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