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裡斯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林旸心裡從隻會耍嘴皮子吃白飯的小白臉的戰五渣瞬間變為了超級戰神,反而繼續專心緻志地開着自己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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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了一天的兩人總算是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宿舍。
林旸從儲物櫃裡取出飯盒準備拿回去洗幹淨後等後面找個時間帶給陸昊明,而正當他準備站起身來準備離開時,卻看到伊裡斯特毫無防備的捂着自己的左肩突然彎下腰去,頭靠着方向盤抿着唇顫抖着不敢說話。
“你沒事吧?”林旸正準備去扶他,卻被伊裡斯特猛地甩開。
“我沒事。”
林旸看着伊裡斯特用右手強撐着自己從駕駛座上站起來,單手扶着車身顫顫巍巍的打開後備箱從裡面取出一個三十寸的黑色行李箱和被膠水封口的牛皮紙袋步履蹒跚地朝宿舍走去。
他的手勁很重,方向盤和紅色的車身上都能看見方才他留下的一道道白色的五指印。
林旸見狀連忙跟在他身後,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下城區的冬天沒有戶外暖氣片,因此當伊裡斯特進入宿舍樓時,自己那雙毫無保護措施的手早已凍的發紅發腫,他有些困難地擡起右手靠着門顫顫巍巍地将食指覆在指紋識别上成功進門。
跟在身後的林旸還想像昨晚一樣同他說一句晚安,卻被伊裡斯特毫不留情地拒之門外。
但林旸還是說了。
“晚安,好好休息。”
才進家門的伊裡斯特幾乎就像斷了線般的木偶娃娃“砰”地一聲摔在一塵不染地大理石瓷磚上。
他大喘着粗氣痛苦地拉開自己身上的棉服外套将讓堆到一邊,扯開那緊扣在身上的防彈衣和武器,狠壓着那無故被貫穿且血流不止的左肩胛骨。
沒有任何利器和子彈貫穿,但偏偏就是出現了的傷口。
伊裡斯特癱倒在地上将自己縮為一團。左臂早已因為劇烈的疼痛痙攣抽搐不止,但自己卻沒有任何力氣再度站起來去處理傷口,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沿着皮膚流入地白色大理石的磚縫裡,留下一片鮮紅。
“你還不如殺了我。”伊裡斯特嗤笑一聲,松開自己的沒有受傷的右手不在掙紮。
然而沒過多久,那道貫穿傷便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快速愈合,不過半小時,剛才那道貫穿傷便與旁邊的皮膚恢複為同一個顔色,倘若不是那毛衣和棉服上還的鮮血還未幹,興許伊裡斯特都可以将這疼痛當做自己做了一場無比真實的夢。
口袋内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伊裡斯特懶得去按,任由手機和自己躺在地上。
他真的好累。
自從重生的那一天起他便搞不懂自己所存在的意義,他剝去了自己的名字,改變了自己的模樣,甚至就連自己的自由也被全數囚禁,以親人的名義冠上枷鎖,壓的伊裡斯特喘不上氣。
反正自己做什麼都會被找到的吧。
在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時,那本不該屬于這裡的聲音從手機的揚聲器響起,那不是電話的強行接通而是數字生命的轉移。
電話裡的人像伊裡斯特的衣服口袋行了個脫帽禮,用着有些偏執且病态的聲音彬彬有禮地說:“晚上好,我親愛的伊裡斯特。”
伊裡斯特從地上翻了個身,并未搭理那聲音的來源。
“剛才的貫穿傷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放在家裡收藏櫃裡的長矛上摔倒了,有些疼,你沒事吧。”
伊裡斯特冷哼一聲,心想還有人能剛好摔在七米高的長矛上哄小孩呢。
“你知道的,我很害怕你受傷,你一受傷我就會和你一起共享疼痛,然後我就會做出一些錯誤的事情。”
“哦?錯誤的事是指每次都摔在收藏櫃裡的七米長矛上?”伊裡斯特将手機從剛才被自己丢在一旁的棉衣裡取出來,用那隻并未受傷的手舉起手機使那人的眼睛正對着自己咬牙切齒地說:“易家主,您挺沒意思的。”
手機中那個占滿了自己屏幕的男人撫摸着自己脖頸處的黑色玫瑰紋身帶着病态的眼神特意仰視着伊裡斯特說:“‘易家主’,好生分的名字,不過你知道的我不會在意。話說他說你很快就會回來,我想親自聽你說一遍,好嗎?”
“神經病。”伊裡斯特将手機放在地上,任由他自生自滅。
反正手機也沒多少電了。
果不其然,那人還準備說些什麼但此刻一陣電子音閃過,手機沒電了。
數字生命盡管強大,但最終還是會敗在目前為止電子設備的最大弊端——沒電。
所以當年自己放棄這一方面的發展是正确的。伊裡斯特慶幸地這樣想着,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跄跄地去那廁所裡取出拖把,機械性地擦拭着将那滴落在地上的血迹。
浸入瓷磚縫隙的血迹是那把普通的拖把難以清掃幹淨的,但伊裡斯特并不在意,他隻想把那些浮在表面的血迹擦洗幹淨。
這個瓷磚隻需要就和自己一樣表面潔白無瑕就夠了,畢竟沒有人會去翻開瓷磚關心他的内裡是否布滿蟲蟻,也沒有人會去關心伊裡斯特到底是誰。
疼痛,失血,頭昏。
這是他每一次受傷後得到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