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它的頭呢？”坐在副駕駛上的伊裡斯特語氣平穩，但眼尾還是紅的。

“董默甯他們已經去找了。”林旸的有些心虛地偷瞟了他一眼，注意力卻被他那件帶了污漬的白色羽絨服給吸引了去。

“那我們現在是去哪裡？”伊裡斯特望着這窗外逐漸陌生的景色，尾音裡還染了些鼻音。

“這件事就要從前短時間的那個疫苗案說起來了。那時不是有個一直在推卸責任的倉庫老闆嗎，那時因為證據不足因此三天後就給他放了，結果剛才又查出那喪屍租憑的那輛車行也是這老闆名下的公司。”林旸感覺這車裡的空調開的溫度有些低，又生怕伊裡斯特沒有将他那件汗濕的襯衫換掉，便又特意将溫度調高了些繼續說到：“對了，你通過一下董默甯提交的那份調查令，免得浪費時間。”

“嗯。”伊裡斯特拿出手機調出系統，通過了董默甯的申請。

“公安那邊剛才已經将那位老闆的全部信息上傳到了系統裡，你給我念一下。”林旸趁着伊裡斯特還未将手機放回衣兜裡趕忙說到。

伊裡斯特又再度進入系統，他從案件那一欄調出那人的身份信息，無感情地捧讀起來。

“易布東，原名易東，男，36歲，下城區a區人，現科想科技股份有限公司CEO。二十歲從父親手裡接手科想，三十歲時便已經成功獲得了上城區永久居民身份證，但由于舍不得公司的緣故便一直留在下城區，他挂名的公司共有十二個……”念到這裡時，伊裡斯特卻突然不說話了。

“沒事，那幾個公司不好念我一會兒自己看就行了。”林旸并沒有在意他的沉默，他依舊目視着前方車況，生怕有人變道。

“易氏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下城區分公司。”伊裡斯特将“生物科技”四字咬的極重，使得林旸不禁又用餘光瞥了他一眼不解地說：“這公司怎麼了嗎？”

“你知道最近那支被炒到了天價的‘101代阻斷劑’嗎？”

“知道。”林旸在大腦裡搜尋着關于那阻斷劑的信息，“那支藥劑不就是因為有研究院給他們背書所以才炒到這個價格的嗎？”

“那你還記得現在研究院的院長是誰嗎？”

“不是你哥——弟嗎？”

“我第，易然。不過他除了研究院院長以外還有一個職位，現易家掌門人，也是易氏集團目前的董事長。而剛才我們提到的那個易氏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也是他的。”伊裡斯特放下了手機，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說：“怎麼又是他？”

“我插一句題外話。”林旸沒有讀懂他最後的那句無奈，“易然到底是你弟還是你哥？”

“我弟。”伊裡斯特摘下了眼鏡，用着食指疲憊地按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說：“由于某些原因，當我被迫更改了年齡，以至于我現在的身份證上比易然小上幾歲。”

這話雖含糊不清，但也沒有什麼很大的問題，林旸心裡雖有疑惑，但也依舊沒有再問下去。

·

“二少爺。”還不等伊裡斯特完全走進那租車行，一聲飽含冤屈和後悔的聲音便從辦公室傳來，林旸和伊裡斯特兩人紛紛向着那聲音望去，便見到了那被警員提前控制在辦公室裡的易布東。

易布東這人樣如其名，年紀輕輕便長了一令人歎為觀止的啤酒肚，興許是被扣在這狹窄的真皮沙發上太久，他的臉上都隐隐約約爬上了些許汗珠。

“别這麼叫我。”伊裡斯特用着凜冽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說：“我可沒你這種分不清人和喪屍的親戚。”

聽到這話的易布東嚎的聲音更大了，他嘴裡還振振有詞地沖着伊裡斯特辯解着什麼，但伊裡斯特根本不聽，他邁着大步快速地跟着工作人員進入了監控室。

距離該喪屍租車已經過去了大半年，一般監控早已删了，但好在這租車行裡的監控有備份，因此在伊裡斯特進去的前一秒裡，他們恰好翻到了那一天的監控。

“停。”伊裡斯特的目光鎖定在了傍晚那喪屍踏進這租車行的那一刻，他從他們手上接過鼠标，将屏幕左上角的那塊玻璃上的倒影放大，眯着眼看了許久。

而另一邊的林旸。

林旸沒有跟伊裡斯特一同去監控室，他遣開了那些負責看守易布東的警員，以一種極具壓迫性的姿勢坐到了他對面的沙發上。

“我是特安部副部長林旸，這是我的證件。”林旸從懷裡取出本特安部證件示意給易布東後，坐下來的兩隻手随意地交叉擺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無意地展現出一種無聲地居高臨下地壓迫感。他冰涼的語氣裡除了試探，更是威脅：“你究竟有沒有見過那具喪屍。”

“我見過。”易布東斬釘截鐵地承認：“他的租借合同是由我親手與他簽訂的。”

“你一個老闆，又怎麼會做那本來屬于銷售該幹的活？”林旸刻意放慢了語氣，他單手撐在兩人之間的茶幾上，用着隻有對方可以聽到的聲音說：“還是說，這件事是有人指使你幹的？”

“不。”易布東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他并沒有遵循着林旸的思路說下去，反而露出了幾分嘲諷的笑，一字一句地向着林旸說：“林部長，請不要用這種虛無缥缈的推測來試探我，如果對我有任何的懷疑，請拿出證據。”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聳了聳肩，用着挑釁地态度說：“我隻是想提醒您，在我的地盤上，問話需要講求證據。”

“你的地盤？”林旸又靠回了沙發上，但語氣卻沒發生變化：“那我們來問點别的？”

易布東聽出了林旸的話外之音，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林旸一眼，說：“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問我？”

“我不喜歡和聰明人聊天。”林旸頓了一下說：“你如果可以給我我想要的情報，我可以保你不進監獄。”

“說說看，你想知道什麼？”易布東從他那雙被燈光分為陰暗兩面的眸子中讀出了他的身份，他換了一種相對而言比較舒适的姿勢說：“不過你确定這裡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