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伊裡斯特模糊的聲音從副駕駛傳來，他可能是真的很困了，說話也沒有什麼邏輯：“我不缺錢。”

“不。”林旸很認真地起步過馬路，在車輛穿過紅綠燈的那一刻，他對伊裡斯特說：“這是兩碼事。”

“你賠不起。”伊裡斯特依舊閉着眼，“就你那點工資要是想賠這些錢還不如嫁給我來的快。”

“真的嗎？”林旸已經搞懂了這輛車的自動駕駛部位在哪裡，他刻意按開方向盤上的自動駕駛，扭過頭向伊裡斯特問道：“你包養我？”

“嗯。”此刻的伊裡斯特還處于大腦短路的狀态裡，他天真的以為林旸是在開玩笑，于是他伸出一隻手搭在林旸的臉上，隔着眼鏡微眯着眼與林旸四目相對：“我包養你，你就不用還錢了。”

他的語氣太過堅定，堅定到林旸不敢把它當做玩笑。

伊裡斯特身上和簡淩的相似之處太多，埋藏在他身上的謎團也太多，但和他在一起無疑是搞懂這些的最佳捷徑。

昏暗的路燈伴随着低速行駛的汽車一次又一次地向着目的地行駛，林旸将自己的手撫上伊裡斯特的手，眼神裡的玩笑也逐漸轉變為癡迷，他啞然失笑地将他的手從自己臉上取下，并在他那纖細修長且光滑但又帶着些許冰涼的手心上留下一個缱绻的吻，“我沒和你開玩笑，我真的喜歡你。”林旸擡眼與他對視，“你真的願意包養我嗎？”

伊裡斯特一愣，他終于從這看似玩笑的聊天中反應過來，擠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笑：“你不是喜歡簡淩嗎？”

“人是會變的，指揮官。”林旸又在他的手心上落下一個吻“況且不是你先刻意勾引我嗎？”

伊裡斯特頓時背後一僵，他想要抽手，但得到的回應依舊和幾小時前在酒店裡一般，他的手被林旸有力的且溫暖的五指禁锢住，根本無法逃脫。

“你對步晚清和董默甯都是嚴肅而又正經的，怎麼到我這裡就是又摟又抱還演上戲了？”林旸似乎是刻意想要逼迫伊裡斯特，他每說一個字就加重一次，“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原本沉默的車廂在這一刻充滿了暧昧，此刻的他們宛若電影裡的情侶一般在黑夜裡互訴心事，期盼在這對話的盡頭，可以得到眼前這人。

伊裡斯特放棄了掙紮，他撇過頭去小聲地說：“喜歡。”

“那你要包養我嗎？”林旸有些惡劣地将他的下巴掰過來，逼迫他必須隻能望着自己。

“………”伊裡斯特有些無語了，“你說喜歡我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包養你吧。”

“啊？”暧昧的情愫被伊裡斯特這一句話擊破，林旸有些尴尬地問：“不是？”

“我是喜歡你，我承認，但是你不喜歡我。”伊裡斯特深吸一口氣，眼神裡也染上了幾分悲哀：“你喜歡的是我這副和簡淩長的像的皮囊。”

“如果我和簡淩長的不像，你還會喜歡我嗎？”伊裡斯特自嘲地笑着，“我可以包養你，我也可以不讓你還錢，但是你不能踐踏我的感情，也不能踐踏你那顆愛着簡淩的心。”

這次的沉默轉移來了林旸的臉上，林旸松開了禁锢着伊裡斯特的手，不在說話。

他們的生活不是電影，而他們也不是電影裡的男女主，所以在這對話的盡頭兩人并未得到彼此，隻換到了沉默。

夜晚總會使不清醒的人無意堕入深淵，使人萬劫不複。

·

淩晨三點半，公安局門口。

新翻出來的線索和前幾場案子有重合之處，于是當林旸回到公安局時，大樓裡依舊燈火通明。

坐在副駕駛上的伊裡斯特早已因為疲憊而熟睡過去，林旸将他的車停到停車場裡，小心翼翼地從他的懷裡抱走董甯。

這孩子畢竟隻裹了一件夾克，又是個女孩子，帶進局裡也不好，于是下車後的他趕忙給董默甯打了個電話，讓她帶幾件衣服過來給董甯。

董默甯也沒有想到林旸真的可以把董甯給帶回來，她出來的時候手上還拿着一隻快寫完碳素筆，疲憊和擔心的神情在見到董甯的那一刻被一掃而空，隻剩下興奮。

董默甯不可思議地把自己身上的羽絨服脫下蓋在這小小的董甯身上，并抱到自己懷裡，她像失而複得的信徒一般虔誠地望着這位熟睡的孩童，語氣顫抖：“她居然真的……”

“她死了，這個人隻是擁有記憶的克隆人。”林旸不想讓她沉溺與其中，他在車上糾結了許久，還是将這個答案告訴了董默甯。

“我知道……我知道……”董默甯死死地将這孩子抱在懷裡，喜極而泣地哽咽着：“哪怕她是克隆人，但是隻要她能回來就好了。”

“你不怕走上和商翼一樣的路嗎？”林旸曆聲問道。

“不重要。”董默甯擡起頭來與林旸對視，“我隻是想給過去的我自己一個交代。”

“哪裡有什麼交代？”伊裡斯特的聲音從林旸身後傳來，他的手上握着手機語氣冰冷地說：“這是嫌疑人陸昊明，把她押到審訊室裡，我親自來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