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伊裡斯特依舊穿着他那黑色的長裙，大抵是因為冷的原因，他的肩上又批了一雪白的狐裘，要不是他那特有的底冷嗓音，董默甯還真的差點沒把這人認出來。

“你什麼意思？”董默甯将懷中的孩子死死抱在懷裡，“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她是陸昊明？”

伊裡斯特将自己的手機界面遞給董默甯和林旸，冷冷地說：“這是我們剛才在酒店時我滴在那枚機器人身上的定位器，按理來說這枚定位器理應和這機器人一樣留在酒館裡，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定位居然和我重合在了一起。”

董默甯滿臉狐疑地将懷裡的董甯身上翻了個底朝天，她并沒有從她的身上翻到任何類似于追蹤器的物品，于是她駁斥到：“她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的定位器。”

“是嗎？”伊裡斯特瞥了她一眼，說：“你沒發現她的眼睛有一隻是義眼嗎？”

聽完這話的董默甯不相信地準備去翻那孩子的眼睛，可就是這時，方才還閉着眼熟睡的孩子偏偏就睜開了眼，一雙黑色的眼睛呆呆地望着董默甯：“媽？”

可也是這一次睜眼，也的确讓兩人徹底看清了董甯兩隻眼睛的不同。

兩隻眼睛雖都是棕褐色，但隻要靠近了看，就可在她的另外一隻眼睛裡看到獨屬于特安部的标志，而就是這枚标志，偏偏就與伊裡斯特手上的上城區特安部系統照相呼應。

無論這個人是不是陸昊明，但這個人有問題這件事，便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實了。

最終，這個孩子還是先暫時被董默甯給押入了拘留所裡，并根據伊裡斯特的命令将該案轉到了特安部頭上。

林旸有些擔心董默甯，但看着步晚清在這裡守着，自己便也先離開了。

“由于涉及到克隆人以及地下克隆人的情況，該案将會被移交到上城區特安部的專案負責人哪裡，你可以先和董默甯打個招呼，這孩子要是不出意外，很有可能不會和她再見面了。”伊裡斯特脫下自己的那件狐裘，對正在系安全帶的林旸說。

“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結局是這樣？”林旸問。

“嗯。”伊裡斯特也系上安全帶，“其實是從董默甯和我說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那你還——”林旸提高了聲調，此刻的他感覺自己像被他擺了一道般。

“你想說什麼，想說我為什麼不告訴你，還讓你陪我演那麼多戲？”伊裡斯特有些好笑，他低笑兩聲：“我如果提前告訴你了，我們就一定會暴露。”

“為什麼？”林旸追問。

“那換一種問法，如果你是這個設局人，你更希望你的入局人是什麼反應？”

林旸沒有回答。

“如果是我，我希望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在我提前預測好路徑實行，這樣他便會被其中的一個馬棋給騙的團團轉，看不清整個棋局的方向。”伊裡斯特摘下眼鏡與林旸對視，“所以在這場案子裡，我們倆必須有一個人要不知情，這樣才能迷惑設局人。

“這麼說，你其實已經知道了這盤棋的布局人？”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這場局的後果會是什麼。”伊裡斯特沒有給林旸插嘴的餘地，他繼續說：“随着案子移交特安部，馬上就會有大批的類似于當年的你一樣的實習生從上城區下來同我一起處理這件事，然後等快要接近到真相時，該案件會和之前所有的案件一樣重要嫌疑人死亡，最終得到一個草草的結案。”

伊裡斯特大抵是已經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事情，當提到草草結案二字時，他甚至還刻意将那兩個字咬的極重，加重了這四個字在整段話裡的重量。

就和第一起王水疫苗一樣，明明所有的證據都将矛頭指到了最開始的工廠裡，但那家工廠居然就這麼平白無故地爆炸了，至今也沒找到投放炸藥的人。

而這批王水疫苗究竟從何而來，又是何人而制，林旸他們依舊不知。

他們能找到的都是死人，可偏偏死人并不會說話，也無法告訴他們答案。

前兩起案子都與伊裡斯特的話語相互呼應，他想要梳理，卻發現這所有的線索全都因為關鍵人物的死亡被強行畫上一個句号。

被迷霧裹挾着的真相裡，林旸在快要接近到的那一刻聽到一個聲音：“草草結案。”

·

當四人再次見面時，已經是第四天的晚上。

根據這幾日科研院和王部長以及伊裡斯特的三方合作，該案終于是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本次叫他們三人前來，目的就是給參與過該行動的三人一個交代。

三人幾乎是同時到的辦公室，一進門，他們便在會議桌的一側見到了身穿黑色風衣的研究院院長易然以，及正在整理資料的伊裡斯特。

伊裡斯特依舊是他那套白襯衫搭咖色馬甲配羊絨大衣的穿搭，這幾日的他神情上看起來也比前幾日要好上不少，至少不再是那樣有氣無力的神态。

“你們來了。”伊裡斯特放下筆，擡起頭來随意掃了一眼三人，“坐吧。”

随後伊裡斯特将提前分好的資料分發在各自的座位前，說：“由于這次的案件與克隆人和數字生命有關，為了更好地了解相關信息，我便将專門負責該領域的易然易院士叫來，有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向他提問。”

易然擡起頭來，向三人友好性地點了點頭，并不在說話。

畢竟沒有人不知道這位同簡淩一同貢獻巨大的易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