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落日搭在伊裡斯特離去的背影上,别人均三兩成行地結伴而行,唯留他一個人孤孤單單。
興許是林旸與他那幫人在他身邊待久了,此情此景,竟然也讓這個習慣了一個人的伊裡斯特擁有了不屬于他的怅惘情感。
他搖搖頭,坐上了專門接送他的紅旗車内,他在向司機說完回酒店後,便靠着背椅假裝睡覺。
伊裡斯特回到酒店時,已經是晚上七點。
林旸今天應該很忙,沒來得及給他發信息,伊裡斯特無聊地上了個遊戲後,便關掉遊戲點了個外賣去浴室洗澡。
他向來喜歡泡澡,尤其是在做了這種髒活的時候他總會給自己到一杯烈酒躺在浴缸裡,任由着蒸騰的霧氣和酒精将自己的呼吸和靈魂一同帶走,最後在觸發安全設備警報後在回到着沾滿了污血的身體裡,嫌惡地活着。
曾經他是這樣做的,但這次不會了。
因為林旸出現了。
伊裡斯特如同老樣子一般将浴缸裡的熱水放滿,在他進入浴缸的那一刻他按開音樂播放器,讓那首被他單曲循環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歌充斥在浴室裡。
Ah-yeah-yeah-yeah-yeah-yeah-yeah everything changed me,
過去的一切讓我不再是原來的那個我,
You have given me something that I can't live without.
你給我的那些美好,我餘生銘記在心。
因為有那麼一個胡攪蠻纏的孩子跌跌撞撞地闖進了伊裡斯特或簡淩絕望而又黑暗的人生裡,所以他不願在作踐自己,至少在離别的那一刻,他也想在陪他走完那段不算多的閑暇時光。
四十度的熱水浸過伊裡斯特的頭頂,他在水下觀察着自己這具漂亮完美的身體,卻厭惡地不行。
為什麼他不是人呢?
如果他是一個擁有生老病死,擁有正常愈合能力的人該多好?
物種之間尚且有生殖隔離,更别提他這種人造生物了。
用人工智能堆砌而成的仿生人因為神明的垂憐擁有了感情,可哪怕他所有的生理構造都和人類一樣,也終究不是人類。
他是被撒旦創造出來的肮髒生物,是深陷地獄的惡魔。
在偷一點吧,再從神明身上偷一點溫暖吧,這樣至少在他死亡的那一刻,可能身體就不會趕到寒冷了。
Stop asking me to stay,
所以别再請求我留下,
I can't love you in the dark,
我無法再繼續盲目愛你。
呼吸越來越困難,伊裡斯特知道,這是他即将觸碰死亡時的反應,但他不想離開水面,可就在這時,林旸的電話打進來了。
被特殊鈴聲驚醒的伊裡斯特從水面仰起頭來,他宛若溺水的魚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空氣,最終他擦幹了自己的手,将那被熱水浸濕的頭發全數梳到腦後,在做完這一切後,他才接通了電話。
平日裡伊裡斯特的形象都是将長發撒披在肩兩側,鮮少有他将長發梳到腦後的模樣,陰差陽錯下,這樣的伊裡斯特竟生出了别樣的美來。
林旸被他的這副模樣看呆了,他捧着手機,将方才想說的話全數丢到了腦後。
伊裡斯特看它不說話的模樣不禁好笑地問:“怎麼了?打電話來不說話?”
“你考慮過剪短發梳背頭嗎?”林旸喉頭攢動,啞着嗓子向伊裡斯特問。
“是不是你身邊出現了誰長這樣才想讓我變成這樣?”伊裡斯特又開始了他的傳統藝能,他再從林旸一臉無奈地臉上讀取到了他想要的情緒,于是他刻意用輕佻的語氣說:“等我回來剪給你看。”
金色的頭發在頂燈與水滴的反射下透露出了别樣的美感,而伊裡斯特那雙掩藏與霧氣後的藍眼更是為這份美錦上添花,林旸在伊裡斯特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截了好幾張照片。
“咳。”步晚清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這時伊裡斯特才發現林旸并不是在宿舍裡,而是在外面,看模樣來看大概是在商場裡,步晚清語氣有些尴尬:“你們小情侶……”
“哎呀沒事小别幾日勝新婚,你沒對象不懂。”董默甯的聲音又從另一個地方傳來,伊裡斯特這時才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性,他刻意将剛才故意下移的鏡頭擡高了些許,向林旸問:“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今天來給董甯選衣服,步晚清選了一套大家都說不好看,他偏要說你說了才算,所以就……”林旸解釋道。
“那給我看看吧。”伊裡斯特無奈地說。
鏡頭一轉,他看到了穿着大紅紗裙和綠色水晶鞋并且欲哭無淚的董甯,小女孩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樣的酷刑,死死抱着董默甯不願去看鏡頭。
“步晚清的審美和易然有的一拼。”伊裡斯特注意到了上面的高奢logo,補充道:“醜的争奇鬥豔。”
話音剛落,周圍頓時爆發出轟鳴的嘲笑聲,董默甯笑着将穿在董甯身上的紗裙和鞋子脫下,而一旁的林旸更是笑得喘不過氣,扶着櫥櫃笑得一抽一抽的。
“真的很醜嗎?”步晚清不信邪地向伊裡斯特再度确認。
“我把易然微信給你吧,可能你們兩個還能有點共同話題。”伊裡斯特笑着說。
聽到這句話後的林旸笑得更猛了,他攝像頭轉向他那一面,對伊裡斯特開始揭步晚清的短:“你别看他現在穿的人模狗樣的,全都是董默甯買好拍照搭配給他照着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