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董默甯給他搭配的?”伊裡斯特問。
“因為他們倆是姐弟啊。”林旸說:“我好像沒和你說過,董默甯是步晚清的養姐,由于兩人長的不像,大部分人都以為他們是姐弟情侶。”
經常和易然認成一對的伊裡斯特:“……”
沒有人會比他更懂這種絕望。
“而且他們年齡差八歲呢。”林旸補充道:“但步晚清身上的幹部味太濃,更沒人相信他們是姐弟了。”
伊裡斯特再度沉默,要不是林旸說,他從來沒想過兩人竟差着這麼大的年齡。
根據檔案來看,董默甯的年齡應該和林旸差不多,但步晚清看起來又着實不像二十幾歲,果然,人不可貌相。
林旸和伊裡斯特兩人膩歪了一會兒後,便挂斷了電話。
浴室内再度安靜下來。
奇怪的感覺蔓延全身,方才所感受到的滿足在林旸挂斷電話的那一刻全數從千瘡百孔的心髒裡流出,伊裡斯特無奈地笑了笑,再度将頭埋入了熱水中。
他總是這樣,接受過了美好的事物後便再也接受不了他肮髒不堪的人生。
止步于此吧,在水下的伊裡斯特這樣想。
手機裡的音樂還在放,伊裡斯特洗完澡并吃完飯後,便沉沉地陷入了夢境裡。
鮮少做夢的他難得地做了一個堪稱美夢的夢,在夢裡,他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以及身體,也是生物學角度上正常的人類。
和睦但不算富有的家庭裡,被稱作簡淩的他就這樣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快快樂樂地進入小學,初中,高中。
最終在一個茉莉花樹下,他遇到了那向來愛躺在樹蔭下逃課的林旸。
依舊是快放學的下午,依舊是那套藍白色相見的校服,林旸就這樣将數學書搭在臉上躲在樹下補覺,在遠處看的出神的簡淩不由得向前掀起他臉上的書,與這位面露不爽的少年認識。
少年錯愕地望着眼前這位留着及肩長發的少年,眼裡的迷茫和驚訝全都停在了簡淩那雙眼睛裡,明是初見,卻仿佛重逢。
“我好像認識你?”
“嗯。”簡淩溫柔地笑了笑,“在另一個你不知道的時空,我認識你。”
他們并肩從高中走到大學,從朋友變為戀人,最終戴上一枚普通的白鑽鑽戒,與對方走到生命的盡頭。
這個故事的盡頭,有我們。
這個世界我不祝你幸福,因為我是一個普通地不能在普通的人,我擁有了愛你的權利。
這夢太好,好到伊裡斯特被鬧鐘吵醒時眼角還含着淚,他擡手将那難看的淚滴擦幹,穿上那套軍禮服準備迎接今天的壓軸好戲。
平靜的海浪之下,是多方勢力的暗流湧動,伊裡斯特平靜地坐上那輛紅旗車後座,等待着那一刻的到來。
按照計劃,在今天早上十點,檢察部的人将會帶着設備對d區海關進行現場直播,伊裡斯特趁機在車上又檢查了一遍着裝,确認無誤後他才将那枚象征着身份的徽章别在胸前,示意司機停車。
下車時的時間正值早上九點半,伊裡斯特再度确認了一遍各部門人員的儀容儀表後才讓衆人回歸到了他們自己的崗位,等待着監察部的人到來。
計劃依舊進行着。
十點,伊裡斯特與檢察官會面,開始向全國人民現場直播。
一共抽樣五十批貨物,為了能最直觀地讓觀衆看到這次意外,伊裡斯特頗有心機地先帶領監察部的人先插播了些許昨日的監控剪輯。
卡頓了些許的監控被直播設備精确地捕捉到,伊裡斯特打着馬虎眼假裝見這件事翻過,卻又領着他們向那批早有問題的貨旁準備抽查。
滿倉的感染黃金病毒的喪屍鼠在開倉的那一刻被直播設備轉播到全國各地,伊裡斯特看似狠擰眉頭并曆聲處理,實則心裡早就落下一口氣。
他看着那面色極差的監察部以及禮服内側振動不已的手機,心裡卻偷偷摸摸地長歎一口氣。
她要下台了。
提前買通的新聞和特意編撰好的醜聞在喪屍鼠被取出的那一刻轟炸在各個平台,與李文心關系甚好的官員們也在同時收到了相應的恐吓信,伊裡斯特看似冷靜地處理着這起突發事件,内心卻已經亂做了一團漿糊。
剩下的,就和預料中的一樣了。
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大部分d區海關人員都承認了自己被李文心多次收買并且将國外病毒引入市區内,李文心也沒有反駁,她隻是從容地任由調查人員在她的機械臂上铐上銀镯,平淡地從辦公室裡被帶往特别調查組。
而整場事件的始作俑者伊裡斯特隻是被例行審問,在确認與他無關後,當天下午他便被放出了調查組。
喧鬧的警局門口沾滿了義憤填膺的無知群衆和記者,伊裡斯特悲哀地看了他們一眼,漠然地扒開看看那些人群離開。
短短一天,無知的網名利用他們被引導的“正确”在網絡上對那個無辜地女人口誅筆伐,他們攻擊着她的外貌,工作,诋毀着她為上城區做出的貢獻。
“你看,伊裡斯特人類就是這樣,他們總會将他們認為正确的事物視作真理。”易然安然地坐在伊裡斯特另外一輛跑車的副駕駛坐上,向正巧開門的伊裡斯特說:“走吧,你的慶功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