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裡有——”林旸還想說什麼,但他畢竟是被伊裡斯特親手帶大的小孩,該怎麼哄他伊裡斯特在清楚不過,于是不等他在說些什麼,伊裡斯特便松開了他的一隻手,他強行扳過林旸的下巴,扶着他的後頸從他的喉結一路往上吻,最後停留在他的唇邊,“要不要?”
“要。”林旸果斷将白琛的事情抛到九霄雲外,不等他動手,伊裡斯特便加重了兩隻手的力度,用着蠻力将那個吻扣了下去。
他們鮮少在玄關處接吻,這算做第一次,但這第一次就逐漸有了不好的預感,伊裡斯特在被抱到玄關櫃上的那一刻先把人推開,趁着他迷茫的時候逃出了他的懷抱。
下意識行為的林旸:“……?”
要那麼防備嗎?
“今晚我要幹正事。”伊裡斯特嚴詞拒絕了林旸的下一步邀請,他彎腰撿起那被他丢到垃圾桶裡的外套從裡面找出u盤,“你先去忙點别的事,我忙完我的再來找你。”
伊裡斯特順手摸着今早被他放在沙發上的電腦包,一溜煙地溜進了客卧并上鎖,不給林旸跟上來的機會。
林旸見狀也不好在做什麼,他的确也有他的事要做,于是他也回到了主卧裡,準備給步晚清和董默甯他們打個電話确認一下進度。
新來的改良版所用的材料和原理同往日的前幾針都不一樣,因此光是配材料和調數據上步晚清就熬了好幾天的夜,後來實在是扛不住了才讓董默甯和林旸兩人過來盯反應皿,避免爆炸。
“相比于前幾種疫苗,這次的疫苗裡多了一份奇怪的東西。”步晚清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董默甯将手機拿的靠近了些,隻聽見步晚清似乎在翻動什麼紙張,在一陣嘩嘩聲裡,步晚清疑惑的聲音穿插在裡面:“這種東西挺少見的,我剛才才寫下來的來着……找着了。”
“是一種電子幹擾素的主要組成成分。”步晚清說,“這次的疫苗其他成分和原來的第三支一模一樣,唯獨多了這個特殊的分子,剛才才統計出的小鼠報告劉也沒有說明兩者之間的藥效區别,我的想法還是先不用這一隻,等後面出現了新疫情以後在啟用這一隻改良疫苗。”
“電子幹擾素是什麼?”林旸問。
“不知道,這個東西是五十年前被研究出來的,但它的具體作用和效果全部消失,隻有主要分子式。”步晚清無奈地說,“而且這個東西用的還是紙質上傳,我們甚至不能判斷它是否是被人惡意删除。”
林旸思考了一會兒,最終他讓步晚清先做出二十支來作為備用,主生産線還是優先制作原第三針。
而另一邊的伊裡斯特。
u盤裡的文件堪堪隻有一個mp3文件,伊裡斯特連上耳機,一句一句地記錄着李文心所謂的願望。
“當你聽到這條音頻時,我應該快死了。”李文心的嗓子已經因為高強度的催化劑而逐漸變得蒼老沙啞,他們可能還給她注入了别的類似于真話水的東西,以至于說這段話時她的邏輯都有些混亂,“白琛幫了我個大忙,我答應他要幫他實現願望,所以我的第一個願望就是拜托你上任以後重啟毒蛇專案組,重新調查那些年被我隐藏下來的秘密。第二個願望,我想麻煩你把我留在1043号倉庫的東西每年帶走一些送給有需要的人,我想再去地獄前多少贖一些罪,第三個願望,我想讓你代我向易院士問好并謝謝他,謝謝他這現年對特安部部長的貢獻。 ”
由于是在調查員的監督下所錄的音頻,李文心運用了許多暗語,首先是毒蛇專案組,這裡的專案組指的并不是真的專案組,而是伊裡斯特的那個計劃,但伊裡斯特的考慮很多,他不可能真的因為李文心這樣一個插曲就把白琛給加進來。
其次是1043倉庫,1043是那日李文心寫給伊裡斯特的經緯地址,因此她真正想告訴伊裡斯特的有兩件事,一件是是根本沒有所謂的國際組織,這些貨都是她在海外自己偷偷籌備以捐獻的名義送給野火的,第二件事就是讓他繼續暗中支持野火,幫她将哪些貨物分給有需要的人。
最後就是易然,這裡所謂的對特安部的貢獻本質上就是感謝他對李文心的知遇之恩以及養育之情,如果不是易然包庇了李文心并給她這個名叫李文心的身份,她肯定不能活到現在。
哪怕易然用她的雙臂做了那麼多肮髒的實驗,哪怕他因為她的背叛撤掉了她的職位和紅寶石,并利用機械血泵給予她懲罰,但李文心在快要死的那一刻依舊隻記得了那年夜裡,易然在城邊撿到她的那一晚。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因此哪怕李文心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易然的真面目,哪怕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場調查是他為她定制的死亡結局,她也依舊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隻為了報他那一年在城邊撿到她時的恩情。
“太傻了啊。”伊裡斯特不懂這位裝傻的斯特哥爾摩綜合征患者,他拔掉了u盤,将其丢到了電腦包裡。
縱使他擁有了感情,卻依舊不懂李文心這份病态的愛。
·
半夜十二點,監獄。
李文心的房門再一次被打開。
過量的催化劑使得她的皮膚已經恢複了與她年齡匹配的模樣,她無力地蜷縮在床上,蒼老的眼睛使得她看不清來者的模樣。
“誰?”李文心費力地從風箱般地胸口擠出一個字,她沒有感受過蒼老,因此現在格外不适應這具身體。
不過沒事,反正她已經快死了。
“是我。”男人單膝跪下蹲在李文心床邊,他從懷裡取出一枚不足拇指大的腦機接口徒手按進李文心的褶皺的脖頸裡,“認不出我了?”
腦機接口上抹了麻藥,因此李文心并不能感受到那股穿透皮膚的疼痛,但在聽到易然那平淡的語調後,無機的機械心髒卻莫名暗暗作痛。
是易然。
眼淚比聲音更快地将李文心的心情表達而出,她顫抖着睜開眼想要伸手去探易然,但她已經沒有手了,她奮力地望着眼前這位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男人,嘶啞地沖着他說:“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不。”易然拒絕了她的邀請,“我創造了一個烏托邦,我今日要将你帶到哪裡,在哪裡你依舊叫李文心。”
“我不會下地獄的,我要讓全人類都和我一同前往烏托邦,而你也是。”
芯片讀取完畢,李文心在他說完的那一刻喪失了意識,易然将那枚腦機接口和芯片一同取出放到口袋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