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位議員同時按照易然的指令,将議會向後推遲至四月。
議會後,手握血紅鑽石的議會成員們紛紛意外地望向那位平日裡都是長發的男人,細軟的頭發被他全數剪短并用發膠梳至腦後,在他那金色的半框眼鏡的襯托下,反襯出幾分與往日不同的禁欲來。
“您怎麼會想到把頭發剪了?”在議會結束時,一位手握鑽戒的男人走到了伊裡斯特與易然之間,他這句話并不是在問伊裡斯特,而是在問易然。
易然輕笑着并不回答男人的問題,男人被易然的這副模樣盯的發毛,最終他選擇放棄得到答案,灰溜溜地離開了。
“易家主。”伊裡斯特撐起身子去探易然口袋裡的那一枚打火機,他的被他忘在林旸哪裡了,因此整場議會,他少見地沒有出去抽煙,而是安分地在會議室裡向衆人發表着他的意見,“打火機接我用一下。”
易然沒有管他,在他取出打火機抽完煙回來後,他向伊裡斯特問道:“頭發怎麼剪了?”
“染發失敗。”伊裡斯特說:“畢竟還有幾天‘他’就要複活了,我不提前演練一下怎麼知道現在的我又是什麼樣子呢?”
是易然想要得到的答案。
易然滿足地将伊裡斯特遞回的那一隻打火機重新按回他的手心裡,語氣平淡地說:“對了,咱們家新添了一個新人,所以這支打火機我重做了一套,我們三人都每人各一套。”
伊裡斯特将打火機放回口袋裡,他平淡地看了易然一眼,“李文心?”
“莎柏琳娜·簡。”易然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地向伊裡斯特發出上車邀請,“她現在就在車上,你要去看看她嗎?”
伊裡斯特欣然答應。
伊裡斯特其實并不在乎易然所謂的新家人究竟是誰,他僅僅隻在乎這位新家人身體内所用的改造技術為哪一種。
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的律師向徐徐下來的兩人打開車門,伊裡斯特再一次厭惡地瞟了一眼他那無比熟悉的面孔,冷着臉坐進了那輛黑色加長林肯裡。
除了司機及幾位保镖以外,悠然地坐在車内的隻有一位擁有粉色及肩長發的女人。
低着頭的女人在聽見車門打開的那一刹那猛地擡起頭,她驚訝而又錯愕地望着那率先進來的伊裡斯特,淡粉色的眸子對上了伊裡斯特的藍眸。
“伊裡斯特……”女人底喃地喚着眼前這位已經剪了短發的男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李文心。”伊裡斯特并不對她現在的處境而感到驚訝,亦或是在易然提起新的家人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猜到了那莫名死在監獄裡的李文心。
畢竟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李文心是真的向易然與簡淩說過他們是一輩子的家人這樣天真的話語。
可惜李文心永遠不會是他們的家人,但易然卻偏偏惡劣地以此為要挾,反反複複地禁锢着李文心,迫使她去做哪些她所不願意做的事情。
況且,易然又怎會輕易地讓這樣一位天生血液裡就有電子幹擾素的女人這樣死亡。
此刻的易然已經從另一道門上車,他同伊裡斯特共坐一側,手裡還握着一盞斟滿了血紅酒業的紅寶石酒杯。他并不說話,僅僅隻是以一種研究員的眼神反複打量着伊裡斯特的神情。
七情六欲,在林旸的幫助下伊裡斯特已經成功地擁有了喜、怒、哀、懼、愛、惡、欲七情,但距離真正成為人類他還有一種感情沒有,那就是恨。
奈何伊裡斯特的心裡始終沒有恨。
監獄裡的折磨并沒有給他帶來恨,刻意打斷并改變兩人的相識相遇也沒有給他帶來恨,哪怕就連昔日好友的死亡及改造也沒有為他帶來恨,因此在易然眼裡,距離他的缪斯永居神壇還有最後一步——他要讓伊裡斯特擁有恨。
伊裡斯特望着李文心那枚被鑲嵌在胸口鎖骨前的兩枚紅寶石鎖骨釘,一時間說不上來是悲傷還是厭惡。
“沒事的,易然已經敲掉了我身體裡的傳感神經我感受不到痛。”李文心淡然地安慰着伊裡斯特,“我已經習慣了。”
“他給你的是什麼‘懲罰’?”伊裡斯特問。
“摘下鎖骨釘後我将會因為共振的消失而失明。”李文心擡起一隻手,“就如同你隻能強烈地感受到草莓味一樣,哪怕是戴上了鎖骨釘的我所能清晰觀察到的顔色也隻有紅色。”
易然的惡趣味。
伊裡斯特狠瞪了在身旁的易然一眼,他不想在與這個男人再多說說一句話,每說一句都會讓他感到惡心。
由于是易然的司機開車,他們的目的地最終停留在了研究院。
高聳入雲的研究院頂端又多了一間來自李文心的卧室,與伊裡斯特的布局不同,李文心卧室内所用的鮮花為白色玫瑰,在全景落地窗的反襯下,她的房間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伊裡斯特從衣櫃裡挑走幾件新衣服,再度離開了這棟讓他厭惡至極的大樓。
而另一邊的林旸。
在系統裡對律師易徳搜索無果的林旸選擇了将陣地轉向特安部的公民數據庫,于是在伊裡斯特走後,他便和步晚清一起在特安部總部調取着所有關于易徳以及那幾位在名單上的議員們的信息,但就在此刻林旸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位律師易徳的身份極度幹淨,幹淨到反而容易讓人産生懷疑,要知道這世界上不可能會有十全十美的人,除非這個人是被僞造出來的。
可惜他沒有證據。
他檔案裡的每一條信息都可以從系統裡調取到相關的證明,因此林旸無法證明這個人有問題,于是林旸先暫時放棄了對這個男人的調查,反将目光落在了另一個易徳——易然與伊裡斯特檔案上的父親身上。
林旸用步晚清所總結的那幾位議員去對比這位易徳的檔案,果不其然,兩者之間果然有問題。
除了那位律師易徳和伊裡斯特與易然以外,這位易徳竟然與這些議員同為一個班的高中同學。
林旸想要随着易徳這一條線一路查下去,但正當他準備将易徳的資料調出的那一刻,整個特安部突然斷電,而在另一個房間翻越紙質文件的步晚清也趕忙給林旸打了個電話詢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