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長風揚起的巨浪無情地打在這艘不算大的渡輪上,伴随着咆哮的海風聲,屋内的氛圍低到了極點。
“提供證據?”林旸将證據兩字夾在齒縫與舌尖的那一口濁氣一同吐/出,“他想要怎麼提供?”
“他沒有和我說。”步晚清選擇欺騙林旸,“這不在我們的合作的範圍内……。”
“不,他和你說了,隻是你不願意告訴我。”林旸惡狠狠地打斷了步晚清的謊話,“你剛才和我說的那些其實都不是伊裡斯特本次計劃的真正目的,他的目的是借用司法的與你們的手強制摧毀那掩藏在研究院底部的黃金病毒控制儀器,也是我們所謂的黃金病毒母體。”
“……”步晚清望着他那明亮清澈的眼底,并不知道還能對他說什麼。
伊裡斯特是對的,無論他們如何防備,林旸都一定可以猜到他們所有行動後的真相。
“你說對了。”步晚清輕歎了一口氣,說完這句話後,步晚清便利用船上的呼叫系統讓已經準備好的白琛帶着“它”進來。
“那是什麼東西?”瞬間意識到事情不對的林旸開始猛烈地掙/紮企圖掙開那沉重的鐵鍊及生物腳拷,可惜他終究隻是肉/體凡胎,在絕對力量的壓制下他的那點反抗幾乎就是螳臂當車,最終是步晚清看不下去了,他從浴室取出一條幹淨的毛巾折成三疊,随後他又從口袋裡取出一直放在口袋深處的深棕色小瓶液體麻醉乙/醚倒在毛巾裡,熟練地将其捂在了林旸的口鼻處。
“睡一會兒吧,醒來你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那不是步晚清的聲音!
還不等林旸叫出那個名字,他便已經因為乙/醚氣吸入肺中失去了意識。
“部長?”白琛敲了敲門,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此刻這位做了面部易容的伊裡斯特,于是他選擇了最為保險的方式叫了一聲部長。
“進來吧。”伊裡斯特擦去臉上的妝容,他将那充滿了乙/醚的濕毛巾用密封塑料袋裝好,最後将戰場留給了已經準備好了的白琛。
“部長真的要将他的記憶全部抹除嗎這記憶不一定能找的回來……”白琛在給林旸捆上束縛帶時糾結地問。
“我知道。”伊裡斯特将那枚已經做成了開合尺寸的戒指從口袋裡取出,随後他又拿起那放在托盤裡的備用手術刀将他的左手無名指指根的一小圈肉剔掉,将那那枚才包裹上消毒泡泡的戒指給拷進了他裸/露在外的指骨上,“你知道的,未來我不一定能活下來,而他要是還記得我知道我死了肯定又要死要活的來殉情了。”
“比起活在他的心裡成為他一輩子的陰影與遺憾,我更希望他可以幸福。”說完這句話後伊裡斯特并沒有立刻打開室内的無菌環境模式,他将他那已經嵌入指骨的手與林旸十指相扣,俯身在已經失去了意識的唇部留下了一個包含遺憾的吻。
再見了小旸,在未來沒有我的世界裡,我希望你幸福。
一吻終了,他無名指上的骨肉已經将那枚象征着兩人愛情的戒指所吞噬,在林旸不知道的地方,伊裡斯特将帶着這份無人記得的回憶奔赴死亡劫獄。
“開始吧。”已經做完了告别儀式的伊裡斯特依依不舍地在他的戒指上落下一個吻,為了方便白琛的手術,伊裡斯特甚至都沒有舍得讓那滴早在眼裡打轉的淚水落在他的指尖上。
等他再次從特安部的宿舍醒來,他的世界裡将再也沒有這位叫做伊裡斯特的指揮官兼愛人,也再也沒有那位陪他長大的對門簡淩。
“到了港口後把他交給步晚清就行,剩下的他知道該怎麼做。”伊裡斯特在離開前又向後望了一眼那已經失去了意識的林旸,終于狠下心來離開了了渡輪。
“诶等等……”在準備動刀的白琛突然發現了什麼,還不等他說完,伊裡斯特便已經踏上了來自對面渡輪的救生梯,回到了那艘巨輪上。
見此,白琛也不好在多嘴什麼,他隻好讪讪地閉上了嘴,開始準備屋内無菌環境。
已經在甲闆上站了足足有三個小時的易然在時針指向12的那一刻向逆着狂風逆風而上的伊裡斯特饒有興緻地問道:“滿意了?”
“确切地來說,應該是易家主對眼下這般模樣滿意了嗎?”伊裡斯特撩開那擋住了他視線的金發,他的眼尾還紅着在海風的刺/激下任然有些睜不開,但氣勢卻未減半分。
“滿意了。”易然促狹地笑了,“這場戲演的實在是有意思。”
伊裡斯特并未接他的話,他反而向前走了幾步,極為娴熟地從易然的口袋裡将他那包帶有緻幻劑的香煙和打火機一同順走,自顧自地在他的身旁抽了起來。
“易家主,我有的時候真的恨透了你。”伊裡斯特在吐/出第一口稀薄的白霧後,用着極為平淡的語氣向易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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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五日,下城區a區第一人民醫院。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大壞蛋。”
夕陽西下,清涼的晚風裹挾着若有若無的茉莉香将林旸困在了那個空無一人的沙坑,幼時的他害羞地伸出一隻手,幸福地在那茉莉花樹叢旁詭異地向空氣大聲念叨着着幼稚的誓言,林旸總感覺他好像忘掉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卻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他想要跑過去問問那個孩子究竟在和誰起誓,可每當他向前一步,那個孩子偏又向後走了一步,他邁開腿想要跑到那個孩子身旁,可偏偏這時不知從哪裡刮來了一陣飓風使得林旸連連後退,他越想要往前走,那風卻刮的越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