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夜裡,無聊地躺在床上理線索的林旸偶然地發現他那向來不會動的室内攝像頭居然微不可查地轉動了一下。
它的轉動幅度很小,小到林旸甚至懷疑是不是因為失眠大腦出現了幻覺,但根據家政系統裡的視頻不難看出,這攝像頭的方向的确發生了改變。
究竟是誰改變了他的攝像頭呢?
于是第二天林旸聯系了家政系統的工作人員,但在工作人員上門檢查後,卻告訴了林旸一個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他的全屋智能家電裡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系統。
“這種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見。”工作人員在嘗試将其接口恢複至默認裝置,可不知道為什麼無論他怎麼操作,都無法對其進行删除,“實在不行你可以向特安部網絡信息部門進行備案并求助,他們的工作人員應該會有解決方法。”
“好的。”林旸若有所思地應下,在送走工作人員後林旸半信半疑地将放在床頭櫃裡的黑色u盤插/入該接口内,安靜地等待着u盤上LED屏幕的反應。
等待了将近有十秒後,那黑色的屏幕上霎地閃現出一串紅色的小字:檢測到人工智能入侵痕迹,已對其進行報備并消殺。
果然是他,林旸心想。
難怪每次林旸要有去特安部的念頭時都會莫名其妙地被各種各樣的事阻攔,原來他其實一直通過這種東西在悄悄監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
這可真是太狡猾了。
想到這裡,林旸的目光又再一次地落到了佩戴在他手上的那支健康檢測手環。雖然這支手環的模樣與市面上普通的電子手環一般無二,但林旸卻又想不起他在什麼場景下購買過手環,于是他将信将疑地找出手環的充電設備将其與u盤鍊接,不出意外的是,手環裡也被檢測到了人工智能痕迹。
此情此景,林旸的心頭居然莫名湧上了一陣又刺又癢的無力感。
他已經不需要再去找誰求證,僅僅隻有這兩個細節便可向證明伊裡斯特與他的關系——伊裡斯特一定是他的愛人。
從伊裡斯特所做的這些事情不難看出伊裡斯特肯定是一個對愛有緻命性定義錯誤的人,他天真地将愛定義為普世價值觀裡的“幸福”,從而忽略了他所帶給林旸的影響。
所以他才為了退出林旸的世界而擅自地摘去林旸與他的記憶,并自以為滴水不漏地利用監視設備被迫将林旸與他的世界遠離,從而讓林旸真正地步入他所認為的“愛”裡。
可他錯了,他的退出非但沒有讓林旸步入他所期待的“愛”與“幸福”裡,反而将林旸遠遠地推向了一個無可挽回的萬丈深淵。
但林旸隐約覺得不對。
根據他對自己的了解,他肯定早就發現了伊裡斯特這生長在認知上的巨大缺陷,而他也肯定不會什麼防備都沒有做,所以,擺在他面前的隻有一種可能——時機未到。
過去的他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隻不過因為中間發生了某些事情而緻使他現在并不能恢複他的記憶,所以他現在需要做的根本不是像困獸一般逗留在他人為他劃下的一畝三分地裡徘徊,反而,他現在更需要的是打破牢籠并從定局者裡奪回主動權,從而将這于他極其不利的局面逆轉為他的順風局。
“走了。”拿到了立案書的董默甯向依舊還坐在鐵椅上一動不動的林旸的後背拍了一巴掌,語氣輕快而又激動地說:“發什麼呆呢?”
“沒什麼。”被破打斷了思緒的林旸向董默甯擺擺手,在法院門口坐了快有兩個小時的林旸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擡起頭語氣懶散地向董默甯問:“一會兒去吃什麼?”
“步晚清說要去吃紅油火鍋,商翼說要去吃她大學門口的日料,你想去吃什麼?”董默甯沒想到這三人都對案件毫無興趣,确認立案後的第一反應全是吃什麼。
“吃日料吧。”林旸否定了步晚清的提議,随後他站起身來一邊拍着因為久坐而褶皺的衣擺一邊偷偷地嘲諷道:“就他那吃炒菜還要用白水涮一道的人還吃紅油火鍋呢,點個清湯蘸辣椒算了。”
董默甯轉過頭來向林旸身後的走廊掃了一眼,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林旸仿佛渾然沒有感受到董默甯這一眼般跟上了董默甯向前的步伐,同她一起離開了法院。
“我其實覺得你們兩個挺有意思的。”莎柏琳娜從那一直躲在走廊深處偷偷向門口座位處瞄的伊裡斯特手裡中奪過那支被他嚼的破破爛爛的香煙,“反正人家又記不得你,你假裝從他面前路過大大方方地去看不好嗎?”
“不好。”伊裡斯特小幅度地搖了搖頭,說:“他不能見到我。”
“頑固不化。”莎柏琳娜風輕雲淡地将這四個字吐出,随後她将那根香煙丢到垃圾桶裡,轉身朝法院門口走去,“走了。”
“嗯。”伊裡斯特又從煙盒裡取出一根香煙叼在嘴裡,踏着沉重的步伐跟上了莎柏琳娜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