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黎伊就笑了,「你這樣不務正業,不怕清華君打你?」
「無事,師尊同意的。」
「清華君竟還放縱你不務正業了嗎?」羅黎伊很驚訝,更驚訝的是,柏玄琴還可以有時間去學做飯跟點心,并且修練還不落下。在同年齡的弟子中,目前就屬他跟江萱蘭最好,甚至隐隐有将其他人甩在身後的趨勢。
江琴楓和慕竹雁小聊一會兒,注意到湖邊的兩個師弟,頓時起了壞心思。他推了慕竹雁,低聲道:「走,找師弟們喝酒去!」
慕竹雁很無奈,「你别總欺負他們兩。」
江琴楓就挑眉,「這哪是欺負,我是在與師弟培養感情。」說完,拎着自己帶來的酒,拉着慕竹雁道湖邊湊熱鬧去。
羅黎伊自然是歡迎他們的,也接過江琴楓的酒,由于瓶子長的一樣,羅黎伊沒有注意,當是蕭亦雪帶來的,一下子灌了半瓶,然後被狠狠嗆到。
「二、二師兄!」羅黎伊咳得難受,柏玄琴把水給他,同時給他順氣。
江琴楓顯然沒想過羅黎伊不怎麼會喝酒,接受到慕竹雁譴責目光,他很冤枉:「師弟啊,我這酒也是很香醇的,就是烈了些。」
那他就是不能喝很烈的酒啊!羅黎伊咳的眼帶淚花,在柏玄琴的幫助下,終于把氣順直了。
柏玄琴把他手上蕭亦雪帶來的酒跟羅黎伊交換,慕竹雁擔心羅黎伊著涼,還特地給了他一條圍巾。同時間進來的弟子,如今都有一定修為,早已不懼寒冷,唯獨羅黎伊,還是要跟一般人一樣小心禦寒。
幾人在湖邊喝了好一會兒,羅黎伊最先倒,他酒量不好,前面誤喝江琴楓的酒雖然吐了大半出來,但還是喝了一些進去。羅黎伊倒了之後,柏玄琴便把人送回住處,和他們道别後,背着人回到山腰的住處,推了門,進入卧房,把人放到床上後,他也沒有離開。
他借着月光,看躺在床上的羅黎伊。三年過去,這人長開不少,越來越好看,羅黎伊對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微妙。
就血印流露出來的感情,羅璃伊分明是喜歡他的,但卻始終對他表現平淡,就連喜愛之情都極少流露,要不是極少的瞬間不經意地流竄出來的喜愛,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因為求之不得産生的妄想。
在這單薄的青衣少年身上,那份對他的情感佛将要滾的水,偏偏又要殘忍地拿了蓋子硬生生蓋下,蓋不下的,就拿寒冰往裡死命丢,丢的沸水不滾,溫度冰涼,冷得冒着寒氣,而後,又在某一個瞬間,冷水沸滾。
仿佛有什麼阻止着他,那個東西極為重要,是他的信念,是他的根本,是他傲氣張揚的歸處,又或是他魂靈安放的地方,血印不能傳遞思緒,但是其中糾結交錯,煎熬若死的瞬間,在極少時刻總是能感覺到。
比如剛剛喝酒的時候。
柏玄琴不想強迫他,因喜愛他,珍重他,但與之相對的,想弄髒他,想将阻撓他愛戀的阻礙毀壞。他如今早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年,他很明白自己的愛意絕非幹幹淨淨,他的愛包含着憐惜,也包含着獨占。
隻是羅黎伊真的太單薄了,他想掠奪,卻怕一個不小心就毀了他。
他曾是無家可歸的人,流浪在外的犬,就算順服的套上項圈,被人豢養,但骨子了的野性是去不掉的。他不安于羅璃伊的猶豫,覺得自己不會被他所選,所以欲望翻騰,野性瘋長,又因為羅黎伊張揚自由,想看他暢遊天地,如同他壓抑着自己的愛戀,他也死命制住将要出籠的野性。
他不知道該怎麼從這暧昧不清,搖動虛幻的關系中尋找安定的落腳點。在此之上,柏玄琴最先想到的就是他脖子上的血印。那個血印代表了羅黎伊是他的所有物,這個認知讓他很安心,他伸手松開了羅黎伊的衣領,讓血印暴露在月光下。
坐在床邊,柏玄琴看着許久未見的血印,伸手在上面摩娑着,或許是力道重了,或是感覺到冷,羅黎伊有些酒醒。
柏玄琴沒有因此收手,羅黎伊也這樣躺在床上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羅黎伊歎氣:「自你給我印上血印……也三年了……」
或許是這人終年在竹林練劍,連他的指間都有着淡淡的青竹冷香,這人長年伴在自己身側,對他身上的味道也早就習慣。
羅黎伊很早之前,就無法排斥他,更别說如今了。
柏玄琴:「嗯。」
羅黎伊思考遲鈍,隻能本能地問:「你是怎麼想的?」
他真的醉的太厲害,這句身軀不曾飲酒,又因為長年病弱,身體對酒精沒有耐受性,他醉的昏沉,困的睜不開眼,連說話的都是含糊遲鈍,雖然還說着話,但眼簾半阖,眼眸濕潤,暈紅的眼角仿佛哭過。
這個傲鐵铮铮,如深邃幽林矯健的銀狼般自由奔放的少年,不管經曆什麼都不曾見他哭,他脊骨挺直,頭顱不低,明明無法修練,弱如凡人,卻有着堅毅鋼鐵的心。
太狠。
尤其對自己,太狠。
柏玄琴手指撫着血印,然後順着細膩的皮膚向下,「你是我的。」
這是很執着的話,甚至偏執,要是羅黎伊清醒着,他就能明白柏玄琴對他真正的想法,可惜他醉了,酒精讓他的思緒慢了,即使感覺到,也分辨不出來。
羅黎伊被酒精影響,困了,閉上眼又睡着,柏玄琴看着,俯下身,在血印的地方,又咬了一口。
羅黎伊皺起眉,哼了幾聲,睡意昏沉身邊溫暖,使他無法清醒,随後又松開眉頭,沉沉睡去。柏玄琴沒有真的很用力,隻在上頭留下一個紅印,而後在那裡吻了一下,之後把人往裡輕輕挪了挪,便合衣在他身邊躺下。
羅黎伊很怕冷,給他蓋了被子後,還是縮起身體,柏玄琴便把人拉進懷裡,抱着懷中的人,他有些被燙到,很溫暖的溫度,唯有這樣,他才有羅黎伊在他身邊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