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要與白樂仙君其中那位無情道仙君準備成婚,這件事大約已經準備了有兩個月,幾乎三界皆知,從兩位仙君醒還後半個月就開始準備了。
等羅黎伊跟羅黎尹兩人不再需要如影随形的待在一起,羅黎伊開始斷斷續續的往魔界跑。而為了籌備大婚,柏玄琴基本上是親力親為,但這就苦了他手下魔将們了。
大戰之後一切百廢待興,本來就有許多事要忙了,再加上他們魔尊準備大婚,更讓那些至今都沒放到假的魔将們勞累到想往生的地步,每每過勞到吐血的前一刻,他們都會想着不如就幹脆一點踏上奈何橋,别掙紮了,反正在掙紮都是勞碌命,他們沒良心的魔尊也沒再管他們。
魔将們太過勞碌,甚至都想要以往生作為逃避手段,作為魔尊的柏玄琴在知道之後,才勉為其難的放棄退位一事,繼續留在魔界當他的魔尊,而知道這件事的魔将們面無表情,内心麻木不仁,他們知道魔尊放棄退位這件事根本和他們過勞一點屁關系都沒有。
全都是那位善良溫柔的白樂仙君勸的!
還是他們發現魔尊似乎苗頭不對,大有種要退位跑路的預感,他們才連夜奔去夢霄門,一邊哭嚎一邊敲山門,敲到人家夢霄門的掌門跑出來以為人界又出事了,他們才得以進到廉淵峰,連哭帶跪的把人請到魔界去勸他們魔尊。
那位有着馬身,曾被羅黎伊拎着角威脅的魔将哭得無比凄慘,雖然踏進大殿後看到柏玄琴陰沉淡漠的臉立刻閉嘴,但他整隻馬還是無比沒有安全感的往羅黎伊身邊靠。
「仙君……求你了,勸勸我們魔尊吧。魔界此時不可無主啊,況且上一任魔尊才死兩年,這會兒真的不行的……」
魔将嘤嘤哭泣。
柏玄琴如松柏般挺拔端正的氛圍逐漸散去,那雙漆黑的瞳孔盯着靠在羅黎伊身邊的魔将,隐隐有轉紅的迹象。
羅黎伊知道這醋壇子快翻了,便把魔将往羅黎尹身邊推過去。
羅黎尹大半夜的被拖起來,此刻脾氣很不好,但他多少都還是耐着性子,但這魔将像個女孩貼在他身邊哭,他脾氣就被哭得有些煩躁。
「不要哭。」羅黎尹聲音溫雅的對魔将道。
心靈飽受創傷的魔将聽到這溫柔地安撫,内心受到極大的安慰,但他還來不及有反應,就聽到羅黎尹開口:「老子我現在心情不好,在哭就把你做成标本。 」
魔将:「……」
魔将并不知道标本是什麼,但他終于看出羅黎尹神色不善,頓時連眼淚都憋回去了。
他絞着雙手,乖巧地站在角落,一副受盡委屈的小媳婦樣。
羅黎伊有些無言地看着這個在戰場上大殺四方,可下了戰場膽小又愛哭的魔将,先譴責的看了羅黎尹一眼,然後再去看柏玄琴。
看着坐在高位之上盡顯霸道尊貴,統禦魔界的魔尊柏玄琴,本該冷傲肅然的一隻魔,此刻雖然因為羅黎伊被他的手下突然請來而散發着低氣壓,但是他的眉宇皺着,嘴角抿緊,雖然并不明顯,但羅黎伊知道他此刻俨然就是一個委屈巴巴的大魔。
羅黎伊輕輕歎了聲,責備的話到了嘴邊,此時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也不知道柏玄琴這段時間怎麼了,魔尊當得好好的,也操勞手下操勞的還可以,他現在也算清閑,但偏偏就打起了退位的念頭,前一陣子跟他提起這事時,他還想着他應是有什麼頓悟,還跟他讨論了一翻。
沒想到是真的想退位。
但羅黎伊想起江政慈因為魔将的敲打山門,匆忙出去知道真相後,錯愕又茫然的神情,還是覺得有些愧疚,覺得于情于理都該譴責一下他道侶,但他譴責的話還沒說出口,柏玄琴已經先走過來。
玄黑如浪卷雲湧随着台階翻飛而下,柏玄琴神色有些緊繃的他走到羅黎伊身前,伸手拉過冰涼的手心,用溫熱的掌心捂了會兒,接着用大氅裹将有些發涼的身體裹住,又将一個暖手爐放到他手裡,等到羅黎伊臉色漸漸有些血色後,他才微微松口氣。
「怎麼晚上不睡,我不是說白天便回嗎?」
羅黎尹也湊過來,他摸了摸羅黎伊終于有些溫度的手,然後才沒好氣地對柏玄琴開口:「你手下說你天一亮就要退位,吓得去狂敲我們山門,找到我們就又哭又跪,我們能不來嗎?」
柏玄琴自知理虧,他低垂着眼眸,俊朗的五官在他的沉默跟緊繃的神色下,委屈越發明顯,像是挨了罵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他但隻是整理着羅黎伊的大氅,并不說話。
羅黎伊看他這樣,就知道魔将說的是真的了。
他輕輕歎氣,開始哄這個醋缸子:「不是說大婚過後,我們便來魔界長住嗎。你這魔尊當着也沒什麼關系。」
柏玄琴卻有些委屈,那雙沉靜的黑色眼眸望着他,誠實的讓人心口微微一縮。
「但我若還是魔尊,便沒什麼時間與你兄弟讨論魔神的大全,他修不到成神,你便要心情不好,我自然也要傷神,況且尊位要處理的事務繁雜,我陪你的時間也要少的。」
羅黎伊無語又心疼,實在苛責不了他,隻能溫和地歎氣:「……也是沒想過你會這麼戀愛腦,大哥,你的事業心呢。」
羅黎尹則直接翻他白眼,「不要講的好像我得要你幫,我難道不能去找青文冬他們嗎,青文冬也是陸地神仙境,我還能跟他學劍。」
但柏玄琴還是堅持他不想當魔尊,沒有辦法,羅黎伊隻能認真哄他,順帶跟他探讨當魔尊的各種利弊,羅黎伊畢竟之前是位學者,讨論起來有理有據,柏玄琴終于被說服,不再想着天一亮就退。
他答應了等魔界穩定後,有後繼者在退位。
為了安撫柏玄琴委屈受傷的心靈,羅黎伊答應他留在這裡一夜,等天亮後才回去,柏玄琴原本想陪他一晚,但奈何他之前準備退位而積累了不少事情,如今不退位,就得處理妥當才行。
柏玄琴一聽要去處理公務,眉頭死死皺着,一副要燒了宮殿的模樣,魔将門見魔尊心情不好根本不敢上前,羅黎伊隻能哄哄他,然後在彈琴給他,安撫他的心神助他心緒平穩。
這一連串下來,才真的讓柏玄琴平靜穩妥,不再惦記着燒宮殿退位,陪着羅黎伊去休息,看着他睡下,才離開去處理公務。
羅黎尹看這兩人終于折騰完,原本疲憊的精神更累了。他不想再理這兩個互相折騰的道侶,為了讓他自己清淨順便解決自己未來沒安穩覺可睡的隐患,他去找了那些被柏玄琴折騰得快要往生的魔将們。
說實在,羅黎尹也沒想到原本應該一統三界的人,如今隻想窩在廉淵峰上守着他半身,過着柴米油鹽的平淡日子,如今好不容易被哄的答應繼續當魔尊,卻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整個魔都快蔫了。
但快要蔫的還包括一票魔将,眼看他們魔尊不肯對柴米油鹽的紅塵日子放棄,他們也不知道柏玄琴到底是怎麼了,之前為了得到魔尊之位可謂無所不用其極,但如今他卻棄若敝屣,猜不透尊位之上的魔将們實在束手無策,隻能轉而跟羅黎伊還有羅黎尹尋求協助。
羅黎伊底子被養好了不少,幾天不睡不會有太大影響,但羅黎尹卻照顧他習慣,拒絕讓他有任何熬夜的可能性,于是等他也看着羅黎伊乖乖去睡覺後,他就自己去面為這一票彷徨無措的魔将。
而無助的魔将們仿佛看到佛陀垂落地獄的蜘蛛絲一般,無數的委屈頓時宣洩,開始跟羅黎尹瘋狂倒苦水。
一開始柏玄琴掃蕩魔界,幹翻上一屆魔尊時這些魔将們是十分崇拜他的,畢竟魔族慕強,他們也是因為這樣才願意死心踏地的跟着柏玄琴,但等柏玄琴一登上魔尊後,仿佛心願已了或是失去方向,總之,他們卻發現那個曾經充滿野心跟傲氣,甚至強大無比的尊上完全變了個模樣。
就算哪怕他去糟蹋魔界生靈,夜夜笙歌酒池肉林都好,畢竟魔尊嘛,不夠壞好像有點名不符實,魔将們一開始對他的轉變沒有太注意,一開始柏玄琴大手大腳地改革魔界各個制度,引起大量反彈他們都無所謂,反正一邊鎮壓一邊柔懷,魔界也很快地度過動蕩期,但誰知他們魔尊自此之後就跟廢了一樣。
倒也不是說不做事,事情還是做的,野心還是有的,但他們魔尊的野心卻十分變态。
他竟然熱衷于把魔殿附近的環境改得跟人界一樣,魔将們以為他多少想念人界,畢竟他出生跟成長都在那兒,倒也不奇怪,于是兢兢業業的的一邊幫助魔尊改造,一邊詢問魔尊為什麼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