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腳下一張紅木躺椅安然擺放着,仿佛與景緻融為一體。
宋玉見這椅雕刻繁複,好奇地伸出手觸碰。
“姑娘!”河邊洗衣的一位大嬸突然叫住了她,笑着問她:“你是剛來小風鎮的吧。”
宋玉笑着點頭應是。
見她态度溫和,大嬸們不再拘謹,那位又說:“那是我們小風鎮老祖宗的專屬位置,您可慎坐。”
既然能叫老祖宗,那便是一位老人家,宋玉也不是那不尊老的人。
繼又點頭表示了解。
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另一位阿姨問她:“姑娘,剛才可是從徐姐的屋裡出來的?”
宋玉淡然答道:“正是。”
此言一出,大嬸們竊竊私語,手中的木棒也放緩了節奏。
“徐姐不是說家中已無親眷了嗎?怎的突然冒出個親戚來?”
“徐姐雖喪了夫,但未必沒有其他親族。”
“真是怪事,她來這兒兩年了,從未見有人探望過她。”
一位大嬸忍不住轉頭追問:“姑娘,你是徐姐的……”
話音未落,衆人眼前一花,那雪青衣衫的女子竟如幻影般消散于無形,仿佛從未存在過。
大嬸們面面相觑,随即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議論。
“喲,這姑娘竟是個身懷絕技的!”
“瞧她那氣度,絕非尋常之輩。”
“如今外頭兵荒馬亂的,莫不是哪方勢力的探子混進來了?”
“怕什麼,有老祖宗坐鎮,任她是何方神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宋玉踏入秋茶小舍時,店内已是人聲鼎沸。
偌大的茶舍中,隻有徐秋一人穿梭各桌客人之間,手中提着一隻沉甸甸的茶壺。
宋玉目光一掃,未見沈無憂那傻小子的蹤影,想必又是溜到何處偷閑去了。
“欸,潇姑娘,你來了。”徐秋見她進門,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手中的茶壺卻未曾放下,“先找個位置坐吧,我稍後為你上茶。”
話音未落,一旁的客人已高聲催促:“老闆娘,饅頭還沒蒸好嗎?快些吧!”
徐秋面露難色,正欲回應,宋玉已悄然上前,輕巧地從她手中接過茶壺,“我來幫你吧。”
“這……”徐秋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卻因客人催促得緊,隻得匆匆道了聲謝,轉身快步進了廚房。
宋玉雖未曾做過跑堂的活計,但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也難不倒她。初時雖有些生疏,不過片刻,便就已經應付自如。
正當宋玉送走兩桌客人,茶舍内稍顯清閑時,沈無憂才姗姗來遲。
他一進門,見宋玉正提着茶壺為客人沏茶,頓時慌了神,急匆匆跑上前,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安,“你是徐姨請來的新跑堂嗎?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宋玉知這傻小子心思單純,容易鑽牛角尖,便溫聲安撫道:“不是的,我隻是見她忙不過來,才順手幫個忙。我不是她請的新跑堂。”
沈無憂雖聽了解釋,心中仍是不安,趕忙從宋玉手中接過茶壺,卻并未立即去招呼客人,而是站在原地,眉頭緊鎖,口中嘀咕:“完了完了,今天來晚了,徐姨肯定又要生氣了。她要是真辭退我,我可怎麼辦……”說着,眼眶竟微微泛紅,仿佛下一刻就要急哭出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轉身去為客人沏茶,邊倒茶邊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客官,請問你們路上有沒有見過一位女镖師?二十歲出頭的樣子,大概這麼高……”說着,他還用手比劃了一下身高體型。
有的客人擺擺手表示沒見過,有的則不耐煩地揮手趕他走。
眼看一位客人面露愠色,宋玉連忙上前将沈無憂拉開,低聲提醒道:“你再這樣打擾客人,徐姨可真的要生氣了!”
沈無憂滿臉委屈,低聲道:“我隻是想幫徐姨打聽她女兒的下落。要是能打聽到一點消息。就看這份上,她就不會辭退我了。”
宋玉好奇,“徐姨的女兒?”
話音未落,沈無憂突然眼前一亮,目光直直望向店門口,臉上浮現出欣喜之色。
“老祖宗!”他一邊喊着,一邊快步迎了出去。
店門外,陽光灑落,映得那一襲白衣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