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頓時臉色更暗沉了,他也是看明白了,九天之下,無人為他,皆是奉承。他苦笑,無奈,看着跪地的盛家父子,火氣竄上心頭,幹吼道:“還跪什麼,朕還沒死呢!你們跪的是誰,你們心比朕明!道是有情卻無情,這是李家的大赴,還望各位珍重。祁尚書!”
“臣在。”
“将工部的條協改後給了,此事不容再議!”
“是。”
“退朝!”李正當着衆人的面甩袖而去,行至殿門,他鄭重地看了滿堂朝臣,“瓦弄清粥,終會一場空!”
弄不懂帝王心思的周可為隻好悸悸地跟在李正身後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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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朝堂退下的祁商豫坐在戶部的内堂中悶悶不樂,又是歎着氣,又是惋惜的。
權竹笙剛從朝中退下,一身绯色官府未來得及脫,便跟着祁商豫進了内堂,見他仍舊愁眉不展,最終還是開口了,“大人倒也不必多思憂慮,工部疑事均已上禀皇上,由皇上親自定奪了,便是将戶部撇清幹系了。若是後面生了變,也怪罪不到我們戶部頭上來。”
祁商豫頓然,而後欣慰一笑,“是這個理。哎呀,還好你早早就提防住了盛裴延,不然我們戶部就要栽跟頭了。仔細想來,本官今天也算不得輸,平局,平局呀!”
“應該的,”權竹笙容色淡漠,“若是真要計較起來,也該是略勝一籌。”
“工部這趟渾水,戶部算是撇得幹淨,叫人拿不住一點尾巴。”端兆年一身懶散的姿态,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了,“将軍這朋友真不簡單,這下皇上短時間内不會再考慮将各軍權下放到這些宦官手裡了,周公公算是栽了個大跟頭。”
陸汀白雙手後撐着桌子,明快着說道:“誰讓周可為自作聰明,把歸到伍氏的擔頭扯到大赴百姓上。為何李正一心要為伍氏修造寺廟?不就是聽了年初司天監的一番話,到時天災一降,興建寺廟必定會引起百姓的不滿。毀一個人之前,先得毀掉他在人前的地位。枉周可為在禦前跟了這麼些年,竟連聖意都揣摩不準,這下他是同時開罪了李正和伍氏,也是咎由自取。”
端兆年無力地按着眉心,一臉疲憊,像是随時都能睡着,聲音悶悶的,“周可為咎由自取,将軍不也落了個痛快,沒人監督你,你說天是天,說地是地。”
說到後半句時,她的聲音已經弱到隻能自己聽見了。
陸汀白沒答話,一雙如漆的鷹眼上下打量着慵懶無神的端兆年,仿佛她才是這個屋子的主人。
燈光之下,端兆年半眯着的雙眼恍着春波,臉如凝脂,唇瓣香軟嬌豔,繼而又撲閃着睫毛,睜開了雙眸。
四眼相撞之時,她染了些風情,化作一潭深深的漩渦将他帶來進去,讓陸汀白忍不住自甘沉淪。
“看夠了嗎?”端兆年這人是真壞,總是若有似無地勾引着陸汀白,她嘴角揚起美麗的弧度,“色欲熏心,這可不好,将軍覺得呢?”
妖孽,這他媽誰受得了!陸汀白一副心思全在她身上,心裡仿佛揣着一把火,燒的他喉嚨都幹燥了,聲音也變得嘶啞,“确實是不好,但是故意為之更不見得好。”
“還真是,大晚上還不讓用晚膳,的确看出來将軍是故意為之的,”端兆年用手背托着下巴,另一隻手把玩着茶杯,“也不知這看得見卻摸不着的滋味好不好受,将軍知道嗎?”
“好受,好受極了,“陸汀白悶幹茶杯裡的水,”我這兒還有更好玩的,想不想玩?将軍手把手教你。”
“嗯,那倒不必了,一個連葷腥都未沾的花花公子,能玩出什麼花樣來,”端兆年挑眼,生出了些嘲諷,“虛頭巴腦而已,還不如外頭的小倌強,至少人長得好技術也好。”